“你全然放手,让他们去玩?不怕把公司玩倒?”
“我有视讯设备,科技时代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我们每天开会,让我能够掌握公司所有的行政信息。,”
“台湾呢?在台湾你用什么样的人?”
她喜欢看他讲话,那种神采奕奕、精神焕发的样子,彷佛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谁都撼动不了他。
“在台湾我们刚起步,首先要让台湾人了解我们在贩售的是什么东西,总不可能打着一句欧美进口,就代表了品质保证,所以,眼前我们正扩大招募业务员,并让他们接受密集课程训练,下个月,他们将出现在各大卖场举办促销活动,到时,我们同步搭配电视媒体的强力广告,这波宣传为期三个月,到时,我们再来做下一系列的评估。”
他讲得认真、她听得醉心,看他的眉、看他的眼、看他侃侃而谈的嘴唇,她回到过去的痴迷,他是她的英雄、她的伟人,在她心中,他是屹立不摇的男子汉。
“听起来好像不错,你们公司需不需要律师,帮忙解决一些法律上的问题?”
“我有律师团。”
“多我一个不会怎样吧?”
“最后一个空缺让小弟拿走了。”
“什么……你宁愿请那个没牌照的颜律师,却不用我这个小有名气的颜律师?!你有没有听过,肥水不落外人田?”
“那个名叫小弟的家伙,住在我家二楼,白天晚上,口口声声喊我姊夫,我不认为肥水给他是落入外人田。”
“算了,不请就不请,那么你要拍广告,需不需要模特儿?”
“妳吗?不!妳太老了,我们的购买群是年轻E世代。”他笑着摇头。
喔!他笑的样子真迷人!一下子,她坠入情网,动弹不得。
“我太老?去外面问问看,我可是律师界的玉女,多少金童想追我,我还不要呢!”她高傲地抬起下巴。
她看他,他也看她。她是不一样了,和童年时期不同,对她的认识彷佛从现在才开始,他想,喜欢这样一个多变女性,不是高难度挑战。
“下次我的产品推荐对象是律师族群时,我再请妳这位玉女出来代言。”
“那要多少年的开发啊?说不定到时你又要说:『对不起,妳太老了,我请了另一个法界玉女。』肥水轮来轮去,就是轮不到我跟前,我岂不是很倒霉?”
“有我陪妳喝酸辣汤,妳已经捞到最大碗的肥水,还不满足?”
“你是肥水?算了吧!我看是水沟水。”
育箴抓起桌上的抹布往他身上丢,他大手一捞接起,顺手又往她方向掷回去,她的体能不好,没接准,啪地,整块抹布平贴在她的脸上。
“苏、博、承,我要告死你,告你家庭暴力、告你欺负良家妇女、告你……”
他没听清楚她的诉状多少条,光看着她的狼狈他就笑到弯腰。
童时欺负她的快感重新回来,他抓起她接二连三丢过来的抹布,一块块用飞盘丢掷法,射到她的发顶上,她越攻击,下场越凄惨,一时间,整间屋子里笑闹声不断。
今天是育箴生日,公婆爸妈办一桌酒席请客,她不好意思推却,用过饭,她收下满怀礼物,提着婆婆送的蛋糕和妈妈煮的猪脚面线回三楼。
到三楼时,发觉博承居然在家,他正在洗澡,育箴没吵他,放下东西也回房间,把自己清洗干净。
再出门时,博承已经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冬瓜麦茶,眼睛盯着屏幕看,看见育箴出门,他招呼她。
“妳来,这是我们公司的广告,妳觉得怎么样?”
便告片里,一个女孩坐在树下,现实与模拟虚境交替,像艾丽斯梦游仙境般的画面闪过,长耳兔、扑克牌王后,最后王子跳出来作一个漂亮Ending,广告尾声,旁白出现--“如果妳愿意,妳就是艾丽斯”。
“这是主攻年轻少女的电玩?”
“市售电玩大多针对男生,我们想试试市场反应。妳觉得拍得怎样?”
“我承认,比我来拍好太多,我的确没能力喝下你的肥水。”育箴笑说。
“不喝肥水,喝麦茶。”
他把杯子递到她嘴边,没多想,她低头就口喝水,咕噜咕噜,五百西西的杯子空掉一大半。
“妳是水牛?”
她不渴也不是水牛投胎,她不过是珍惜这份亲密,珍惜他亲手送上来的甜滋味。转移话题,她说:“你吃饭没?我带了蛋糕和猪脚面线上来。”
“有人过生日?”
“我呀……我今天收获可多了,一只名表、一个包包、一套衣服和一万块大红包,就小弟送的最寒酸,他给我一瓶廉价香水,说!是不是你苛扣工资,迫使员工生活拮据?”
“妳生日?要不要出去庆祝?”
“免了吧!我们都累了,何况一个晚上吃两餐,我受不来。”说着,她把猪脚面线和蛋糕摆到他面前。
“好吧!不出去庆祝,至少应该开瓶酒,我房里有几瓶红酒。”
“藏私!把红酒藏在房间怕我喝啊?”
“我怕妳酗酒,万一妳酒后乱性,我怎么办?”
“你想太多,你不对我乱性,我就吃斋拜佛、感谢神仙佛光普照了。”她对着博承背影说话。
“我的酒品很好。”他的声音再度传进她耳朵时,人已经站到她身边。
育箴拿来酒杯,把切好的蛋糕放到他手上。
“喂,我还没有唱生日快乐歌。”博承抗议。
“你的歌声?我要考虑一下会不会作恶梦。”她摀起耳朵,吃惊跳开。
“不行,这是我的心意,不管怎样妳都要听进去。”
他压下她两条手臂,硬在她耳边唱生日快乐歌,他的身体凑得很近,近到她的心狂跳不已。
“不要。”
“祝妳生日快乐、祝妳生日快乐……”
她的挣扎减少,温柔增加,她在手腕上感受他的体温、在耳边亲近他的气息,他扎人的髭须贴住她细致脸庞,刺刺痒痒。
终于,他的生日歌唱毕,她眼望他的表情,手腕还在他的控制下,育箴没打算缩回。
“不要用这种深情眼光看我,我会误会妳爱上我。”博承把手遮在她眼前。
“爱上你不好吗?”拉下他的手,十指交握,她反问他。
“不好。”
“为什么?”
“我不相信爱情。”
“是吗?高中时期,我记得你享受爱情、悠游于爱情。”
“那是虚荣,不是爱情,受一大票女生崇拜,让我觉得自己很重要。”
“那……周蓉蓉呢?你在她身上没有尝到爱情、恋上爱情?”
提到周蓉蓉,博承的表情淡然,半晌,他不说话。育箴后悔了,她不该在这时候提出错误题目,她有心弥补,重新找来一个话题。
“我和你不一样,不管是国中、高中、大学或研究所、出社会,我都没企图寻找爱情,因为我既不虚荣也不想受人崇拜,我这个人重不重要,我自己清楚。”
他没受理她的“有心弥补”,将重心拉回她前一个错误。
“记不记得,我说过,总有一天会告诉妳周蓉蓉的故事?”
“你不想说的话,不勉强。”
她不勉强他的心、他的情,不勉强他的感觉心绪,她知道对于他的爱情,自己没机会,她只想安静守候、只想默默跟随,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他们契合,发现就算没有爱情,他和她相处愉快,不再想解除契约。
“我到美国的第一年碰到蓉蓉,她是个可爱的小女生,也是个被宠坏的独生女,独身到异地,她什么事情都不会,只会躲在我背后,求我替她挡住恐惧,她老是走在我背后,妳常跟的那个位置,大概是妳从小训练我习惯身后有个背后灵,所以她的存在并没有造成我太大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