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夕焄临时起意,想当当搬运工,於是,他抱起郁敏往屋外走。
“你们几点回来?要不要帮你们留消夜?”老女乃女乃问。
“不用。”
“我让李叔帮你们开车好吗?”爷爷问。
“不需要。”他很酷,回话从不用看长辈的眼光。
“要不要我帮忙准备两打?”雅芹过来插一脚。
不过还好,这句话夕焄没有回答,要是他说:“我口袋里有一打。”她还要不要活?
不过,她真正要感谢上苍的是,曲曲不在家,否则曲曲肯定要指著她的鼻子大骂——“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你”。
两打?雅芹也太看的起他了。闷闷地,郁敏想。
“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看。”夕焄似笑非笑地盯著怀里女人说。
她……刚刚有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话吗?没有吧!有吗?不会吧?可能哦!
当她还在和一大堆问号奋战时,他又开口说话:“你有说。”
“什么?”意思是她的心声……他全听进去了?
轰地!脸炸成烂番茄,郁敏尖叫:“不准回答我没说出口的话!”她够恶霸。
他笑笑,继续往前走,把她的尖叫当成马耳东风。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发现他朝大门口移动。
“散步。”他的回答简明扼要。
“散步?你有没有说错,我这样子怎么散步!?”她指指被包得像椰子的脚踝。
“饭后散步会帮助消化。”他回答了一句跟题目完全无开的东西。
“是你在消化又不关我的事,干嘛连我一起拖下水。”她嘟嘴。
耳朵贴在他心脏上方,说实在话,虽然少了旋律,那规律的跳跃仍让人欣喜。
说不喜欢他是假的,但喜欢他会是一条辛苦道路,因为必须和很多很多、多到数不清的女人战争。好不容易抢赢了,还得在他脖子上拴上一条狗链,提醒别人这是私人产权。
要是碰上以掠夺为乐的女人,死会要活标,你又得一次又一次想尽办法围剿。
这种喜欢累不累人?累死了!懒人不适合这种辛苦爱情,所以,她不能爱他、不能喜欢他,尽避他的心跳声沉稳好听。
胡思乱想间,她被摆进车子里面,他坐在她身边,侧过身,替她圈起安全带,在郁敏来不及抗议时,在她唇上烙下一吻,辗转的吻、醉心的吻,逐渐消融去她抵抗爱情的毅力,明明人懒,却忍不住伸手去碰触高难度爱情。
“你老是没徵求别人的同意就乱吻人,这样子实在很糟糕。”她吼不出声,只能虚软无力地等待心脏自动恢复功能。
下回她铁定要作一篇关於“接吻是一项对心脏不好的活动,心脏病患者请勿轻意尝试”的研究报导。
“我没有乱吻,我吻得很认真。”
什么狗屁答案?没错,他老以这种乱七八糟的答案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偏偏她的神经线太大条,随便让人家一转就转开话题。
再度成功,她忘记乱吻这个话题,提出另一个问题。
“我穿室内拖鞋,不能出门。”
“我不会让你自己下来走路。”
走路跟室内拖鞋好像很有关系、又好像不太对劲,郁敏懒得想了,反正他总有办法让她不再追问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车子行经市区,往山里驶去。
山上的风很凉爽,郁敏打开窗户,让阵阵微风吹拂,风带过她的发梢、带上沁心舒畅,她很少休闲、很少这样子凉凉的把自己晾著。
伸伸懒腰,唔……好舒服。
车停,他将她抱下车,像来过许多次—般,他选棵大树靠著,让郁敏贴在他身上。
“寇夕焄……”
在他怀里,仍然舒服,宽阔胸怀像一片汪洋大海,无止无尽地包容她的不讲理。
“嗯?”他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低低的、醇醇的,像上好的葡萄酒,香醇、醉人。
“你平常工作很忙吗?”
“还好。”
“大部分这个时问,我都是忙的,我在电脑前面一面写稿,眼睛一面偷看墙上时钟,害怕截稿时间快到了,那时,我脑子里面乱烘烘……我很久没抬头看看月亮了。”
郁敏抬头看他。他真的很帅,不带霸气的那种帅法,斯文、儒雅,谁见了他都会有这种感觉。
她记得高中时期他有双重性格,人前一个模样、人后一个模样,他把温柔留给同学、学姊,却吝於分给她和雅芹。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两个会被归类到“人后”?
她只记得在他即将远行时,他曾经对她温柔,可是这种温柔是糖衣,包裹了她的伤情,所以,她宁愿不要他的温柔、不要分离。
“我知道。”
“你大概没办法理解这种忙碌。”她笑说。
“我能理解。”他反驳她的话,顺手将她压回自己怀里。
他的大手圈得她好安全,她懂了,那位梅格小姐为什么喜欢和他做床上运动,偷偷地,她在他怀里窃笑。
“你这种演出机会不多的演艺人员会忙碌才有鬼,你最忙的工作就是弹钢琴吧!你希望自己当个音乐家?你常常上台演出?除了音乐以外,你还做些什么?”
她的答话让夕焄无从接口。
他忙才有鬼!?不!他不忙才有鬼,他是天生的劳碌命,预定好的假期居然在碰上雅芹后有了变动,新的计画展开,他猜,未来的几个月,他会忙得抽不出时间睡觉。
“我从商。”他避重就轻。
“难怪……经纪人想找你签约,你不愿意。对了,鼎鑫的总裁是你商界的好朋友吗?”她拉拉他的袖子,要求他回答。
“算是。”他敷衍。
“所以你可以帮我引荐?”
他笑笑不说。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神秘?大家都想知道你是谁,可是听说你的资料被封锁,没有人查得到,说!你和美国FBI有没有关系?”
“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他揉揉她的头发,软软的发丝拂过,他的心掀起一阵骚动。
“是吗?你会不会是美国太空总署正在追踪的外星人?哦……”她恍然大悟。“我懂了,你脖子上面有个外星人的专属记号,为避免身分被识破,你才随时随地穿著高领衣服,而且你有体温调节器,不害怕过热。”这样解释就通了,曲曲说过他刻意隐瞒身分。
他沉默,由著她的想像力发挥。
“为什么不说话?我猜中了吗?高中时期,我以为你身体不好,才天天穿著高领夹克上学,原来这是不能轻易示人的秘密,如果被人知道了,你会怎么样?会被专家抓去解剖研究吗?还是被黑道集团抓去高价贩售?”
“都不会。”
“你是说你不是外星人?那你是……是某某帮派首领,你的脖子绣著帮派徽章,你怕被敌人伏袭,所以刻意隐瞒身分?”
“我不是。”
“我不相信你的话,除非给我看你的脖子。”她伸手想将他的衣领翻下,却被他的大掌阻止。
“想知道我的秘密只有一个方法,你知道的。”他的语气很暧昧,幸而天太黑,她的脸红被夜色掩护。
“不知道就不知道,了不起吗?”瘪瘪嘴,环住他的腰,她往他怀里靠得更紧密。
夜包围住这对男女,带著一层朦胧诗意,抗拒爱情的力量变得薄弱,爱上他,天经地义。
直到他们互拥到天亮,郁敏才晓得,他带她来到学校后山,这里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对於粗线条的郁敏,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后知后觉的,她不晓得的爱情、不认识的爱人,都是在她恍然大悟之后,才了解这些一直存在於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