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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动心(下) 第8页

作者:惜之

她的眼光澄澈清亮,仿佛从来没见过他、从来没欠过他一笔,他该捏碎她的,可是她无邪眼光阻止了他。

“先生,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到我家休息一下?”时芬抬起右手,在他额间试体温。

没错!她口口声声喊他先生,她目前演的角色,是一个不认识他的路人甲。冷哼,他嫌恶地抓下她的手腕,不让她碰触自己。

解释不来他为什么对自己厌恶,时芬将手收到背后,低眉,沮丧说:“如果你不需要帮忙,我先回去了。”

她赌气,转身不看他,沮丧转换成一种称为失落的情绪。时芬不懂自己,至少在眼前这刻,她不了解自己想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她即将离去时,毅爵出口问。

预备向前踩去的脚板,停住。

还要回头吗?不!她有她的尊严,之前对他是基於对陌生人的礼貌,至於之后……不用了,等他改行当总统再说。

“忘记自己叫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是来不及编造吧!在假装不认识他后,又不认得自己的名字?这个编剧实在不怎么灵光。

她深吸气,回眸,一阵风卷起她的长发,遮掩她的眼睛,所以他无法看见他预期的心虚。

“我叫谈时芬,请多指教。”

语毕,她转身,踩起她的脚踏板。

接下来的两分钟,她在毅爵眼前……缓缓远去……

人人都说傅毅爵是个精明到连鬼都害怕的人物,假设他真如外界所评,那么他就该远远离开。

穆溱汸是朵罂粟,只能远观不能碰触,他有过惨痛经验的……可惜,他的精明度似乎还是不够,因为,明知危险,他还是有采撷的。

往前五百公尺是吗?五百公尺的那端会有什么?一幢鬼屋、一片花田或是同样的一座森林?迫不及待地,他想亲手撕去她的谎言。

打开车门,带走他的公事包,眼光定在她离开的方向。五百公尺?一千个步伐?原来她离他,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远。

出乎毅爵意料的,在走过将近一千公尺之后,果然有个用木头钉起,上面刻著“游云山庄”的牌匾,这样算欺骗,还是说她目测距离能力太差?

走过牌匾,走进山庄,西下的阳光照红了满天霓彩,在鱼池里点缀出粼粼波光。

鱼池旁的菜园种了不少种类的蔬果,未熟的青色番茄挂在竹架,形成风光,宁静的气氛,教人松弛的愉快涌上心田,深吸口气,太阳未落尽,砖墙上的夜来香已沁出一股数人舒适的浓郁芳香。

“先生,你要找人还是过瞑?”

口操台语的中年欧巴桑从老远地方走来,手上抓了三只刚落毛的土鸡尸体,满面笑容可掬。

“我住宿。”他没提起谈时芬三个字。

“你从正边这条路过去,不多久就会看到一间小木屋,我头家娘在内底,你去跟伊登记。”

说完话,挥挥手,她提起她的土鸡继续往厨房方向走。

“不多久”吗?但愿她目测距离能力强些。

毅爵照著她指示的方向走上鹅卵石步道。果然不是太久,他看见一幢桧木小屋,木屋前,时芬正在喂食一只大型狗,她正唠唠叨叨向它抱怨那个可恶的过路人。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他了,我不过想帮忙……妈妈说得没错,帮助陌生人要看对象……”

狈对著她汪汪叫两声,权充回答。

颓坐在草地上,时芬双手支起下巴,眼光落在远方霓云。

“我见过他吗?为什么我觉得他很熟悉?”

把狗圈在怀里,时芬在脑海里回想他的五官表情。

“他有一双好看却冷漠的眼睛,他的唇老是抿著,在生气我吗?没道理啊!我并没做错什么……还是他习惯对所有人生气?Lucky,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她不明白,不过是几句简短交谈,她竟把他印上心间,挥不去的身影、挥不去的声音、挥不去的男人,在她脑海中迅速扎根。

她该清醒点,知道这种交集不会有后续,可……人之所以为人,就是理智不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时芬讲得很认真,身后那双深邃眼睛没惊扰她半分,逐渐逼近的脚步也没打断她的冥思,於是,毅爵将她的每句话听进耳里。

“时芬,进来帮大嫂的忙。”小木屋里传出呼唤。

“噢,马上来。”时芬随口回应。

蹲在地上的时芬忙起身,一转头,毅爵的脸部大特写在眼前,她吓得往后踉跄几步。

他大手一勾,勾住她下坠身躯。

“你、你来了。”

一个大嫂、一个游云山庄、一个爸爸,还有一份假装遗忘的过去,她倒是不惜成本,找来大批临时演员。

这回她要报复的对象是谁?欺她母亲、姑姑或是负她整个家族的人物?想玩吗?好,他奉陪。

“你说,在这里我可以得到帮助。”他不带表情,将话说完整。

“哦,对、对啊!你车子坏了吗?我哥有朋友在开修车厂,他可以帮忙。要不要我打电话?”

下意识将两人距离拉开,时芬站在危险范围外。

“不用,是车子没汽油。”他言简意赅。

“车子没有油啊……那容易,我去帮你买汽油,加满油你就能马上回家。”时芬急道。

说完话,她后悔了,明明想他留下来,没事那么热心提议帮助做什么?明明对他有无限好奇,为什么不鼓起勇气向他探测?

不想他留在这里?担心他妨碍她的计画?不!他不顺她的意。之前,在不知情下,他被迫加入她的计画;现在,他玩上瘾了,破坏她的计画是件多么快乐惬意的事情。

“不,我很累,今晚想留在这里,还有房间吗?”

留下?一个不在预期中的答案让她心花怒放。他说要留下……她又怪了,不过是一个引她好奇的男人,她干嘛开心得像中乐透彩?

“有房间,我带你去登记。”

习惯性地,她接手他的包包,这里虽然不是五星级大饭店,代客提行李的服务做得还不错。

她的自然、她的愉快、她的不矫饰,让他对她的演技评出更高分数。

“我们有单人房和双人房,还有餐点服务。晚上你可以选择在餐厅吃饭,也可以在房间里用餐,不过我会建议你到露天餐厅,这个季节是萤火虫求偶的季节,草丛里面,点点闪亮,许多住宿客人都留下深刻印象。”她说个不停,像个热心老板。

他没答话,由著她自顾自走进小木屋、由著她自顾自填写资料。收了钱,她又自顾自带他前往房间。

在这段“自顾自”的过程当中,毅爵认识了“谈时芬”热情的家人,有爸爸、妈妈、哥哥、嫂嫂,连一岁半不到的小侄子,都热情的在他脸上留下一摊口水,他的口水是强力溶剂,融化他脸上寒冰。

“等一下吃饭时,我爸妈可能会邀请你看我们全家人的全家福照片,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一口气拒绝,否则,这顿饭你会吃上两个钟头。”

打开房间,站在门口,她把小包包交到他手中。

“照片精采吗?”

他的声音很少起伏,自见她第一眼,他就开始克制自己。

“嗯……还好,不就是一家人从小到大的独照、合照,我爸妈多担心别人不晓得我们一家和乐融融。”

耸耸肩,她的快乐很陌生,他不曾在“穆溱汸”身上看见,一时间,他差点相信她是真的“谈时芬”,而不是戴了面具的穆溱汸。

从小到大?他怀疑她能找出和这家人在一起的童年照片,他期待起晚餐,期待起这位高明导演,给他更新颖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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