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的话唤醒江善薇。她不希望他回来?不!不是这样子的,她想丈夫留下,她不想把他推开啊!
环顾毅爵的愤怒眼光、丈夫的疲惫、品帧的冷淡和女儿的恐惧,她失去他们了吗?他们是她的亲人啊!
这么多年,她用尽努力维护起来的家庭,是不是让自己一点一滴抹煞了?
以前,她也对丈夫没有安全戚,但她隐瞒得很好,她努力扮演贤淑妇女,亦步亦趋跟在丈夫身边,为他分忧解劳。
她那么拚命付出,为什么一旦生病,她无能为力了,他们就忘记她的功劳,孩子长大,不再需要她;她人老珠黄,丈夫也不再爱她,她……四面楚歌……
“我……我没有迁怒,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江善薇的气势明显软化。
“我只是……是她,问题出在她身上。”瘦骨嶙峋的手指指向毅爵背后的溱汸。
“你那么久没回来,都不晓得我们家出了大问题,我一个生病的妇道人家处理不来,天天揪著心肠,盼你回来。易安,你别到英国去了,让品帧去管理那边的公司好不好?”她一心想要丈夫留下。
“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傅易安问。
“那个护士仗著毅爵护她,我请她帮我做复健她不肯,虐待我,还勾引毅爵上床,我想告诉毅爵真相,她就恐吓我,说等她成了傅家女主人,就要一脚把我踢开。易安,你一定要留下来救我。”她说得声泪俱下。
“你说谎!”毅爵寒冽目光扫过,吓得江善薇住嘴。
“善薇,你对每一个护士都有意见,她不是第一个。”傅易安语重心长。
在他身后,溱汸冷眼看江善薇作戏,微微一笑。
演戏是吗?她也很在行呢!
推开毅爵,溱汸站到江善薇身旁,望向傅易安。很好,他认不出自己。
“她只是个病人,你们不该对她那么严厉。”她像不像人溺己溺的南丁榜尔?
“可是……”
她不让毅爵的可是有下文接续。
“她在期待你们的关心和注意,不管她用再恶劣的方式,都该被接受。与其反弹她的不稳定情绪,怎不去思考一下,她为什么情绪不稳?傅太太,时间不早了,我们上楼吃药休息好吗?”轻拍善薇的肩膀,溱汸将她推到电梯里。
溱汸的反应让全家人傻眼,毕竟受害者成了辩护律师,替加害者月兑罪,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傻傻地,又慈说:“我喜欢溱汸姊,她好伟大,我崇拜她!”
品帧也走到毅爵身侧,低言:“她的确是个特殊的女人。”
处理好傅太太,溱汸回到房里时,已经超过十一点,尽避怨怼难以平复、尽避翻腾的思绪搅乱她的心,她仍表现得漠然,不教人看穿。
揉揉发酸肩膀,进屋,发现又慈和毅爵都在她房里。
这家人大概都不认同人该有基本隐私权,一个傅毅爵就罢了,这回连傅又慈也进了门,下一回呢?是不是连傅品帧、傅易安都可以拿她房间当厕所踩?
“溱汸姊,对不起,我妈妈不是故意的。”又慈走过来抱住她的手臂。
溱汸控制喜欢又慈的感觉萌芽,不著痕迹地将她推离自己。
这夜,她作出决定,从此他们是对立的,只能仇视不能喜欢。
“我知道,她是病人。”她拿护士守则来敷衍又慈。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她对每个人都很和善,她疼我、宠大哥、照顾品帧扮哥,她把家里打理得很好,也经常帮助爸爸的工作。自从生病后,她变得疑神疑鬼,老觉得有坏女人要抢走爸爸和哥哥。我想,等她康复,心情就会好起来。”
是吗?她以前不是这样?
错了!她印象中的江善薇就是这样,咄咄逼人、尖锐刻薄,又慈看不到她那一面,是因为她并非江善薇的敌人,如果是的话,她老早下手歼灭,不留余地。
“嗯。”溱汸淡淡的回应,刻意和热情的又慈保持距离。
“溱汸姊,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全家人都忽略她?我想是我不好,平常爸和哥都忙,我应该多腾些时间陪妈妈,可是,最近我认识了一个好朋友,每天下课都往她家跑……我实在很不应该,谢谢你提醒我,下次我一定会改进。”又慈信誓旦旦。
又慈那么单纯善良,溱汸一点都不想伤害她,可是……
不!她不要三心二意,决定好的事,她不改变!碧守心思,她要冷情、要绝意,对这一家子,她不要再出现任何和喜爱有关连的感觉,包括对她身后那位“大哥”。
“嗯。”
她刻意保持的距离,让又慈一个箭步缩短。
“溱汸姊,我真的很喜欢你,下次,我带我最要好的朋友来家里,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仰起小脸,又慈像个极欲将糖果分享给好朋友的孩子。
“好,你先去休息,不早了。”叹气,溱汸很难假装看不见她的心意。
“嗯!溱汸姊晚安;哥,晚安。”
又慈走出房门,溱汸也没理会毅爵,自顾自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准备坐到窗边看。从现在起,她要将他排出心底。
比她更快的,毅爵来到身后,扳过她的上半身,大大的手掌贴在些微红肿的脸颊上,这动作包含太多心怜与不舍,溱汸再鲁钝也能感受得到,他是在乎自己的。
“痛吗?”
毅爵的愤然还在,不管他以什么为出发点,但他心疼她,明明白白。看来她有足够的力量让这对母子翻脸,该得意,她却没心情庆贺胜利。
别过脸,她不想和他正对面,她必须切断感觉,假装不曾对他动心动情。他们是敌对的双方,溱汸要求自己切实记住这一点。
“她一直这样对你?”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压抑的怒涛。
“我说过,她只是一个病人。”
“病人?所有病人都可以对护理人员无理污辱?”想到以前或以后,她可能碰过或即将遇到这种坏病人,他无法忍受。
“不是多数。”她实说。
“不要再当护士了!”他骤下决定。
“你想解雇我?”溱汸讶然。不会吧!她的计画尚未拟定,他就要逼迫她放手?
“这个烂工作,你还想继续?”不表情绪的脸,破例因她泄露过度心情。
“它是份待遇优渥的工作,我不打算放手。”
“要钱,我给!”他妥协。
“我是护士,不是伴游女郎。”她否决他的提议。
“护士?也行,我另外帮她找特别护士,你留下来,单独照顾我的健康。”他妥协再妥协,只因为她是他心中的特殊分子。
“等你半身不遂时,我会考虑接下这份工作。”他的钱很多,用钱留住女人,对他而言天经地义,但她不是个容易被金钱收买的女人。
“你很固执,你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尊严、人格,我做我该做的工作,拿我该得的报酬。”
“尽避她不断对你挑剔污辱?”
“事实上,她的话并非全然没有根据。”
“你承认她对你的污辱?”
“没有一个雇主会三更半夜留在员工卧房内,你的举止给了她足够理由去怀疑,在检讨别人之前,先反省反省自己的举动吧。”
毅爵不答话,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解析她话中意思。她并不喜欢他来?她希望与他保持距离?不!他不是个可以被拒绝的男人。
下一秒,他拥她入怀,强势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你做什么?”溱汸乱了脚步。
“你认为呢?”
他不是绅士,从来都不是,封住她的嘴,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强势,他吮吸著她的唇瓣,不顾她强烈反弹;他的大手压住她的下巴,强叩开她的齿间,品尝她的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