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始终相信哥哥在这里,爱她、等她……
“如果一直找不到呢?”孟余邦看着她分神表情,笑着用问题把她的注意力引回自己身上。
“我就一直找,十年、二十年,总要找到他为止。”她的表情里有着坚定不移。
“很好,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有心,一定会找到。”
“谢谢。”俐瑶看他一眼,忙把头垂下,他那双眼睛……实在该被唾弃,不晓得伤了多少女人心。
接下来的时间,余邦假意打开公文包,取出里面的文件试图让自己分心;俐瑶则从车窗向外望去。
一个她不认识的故乡慢慢在眼前展现,这里曾经有过她的家,她的爸爸、妈妈和最疼她、宠她的阿渊哥哥,浅浅轻笑,心在怦然跃动。
听说妈妈去世了,听说爸爸在监狱里,那么哥会去哪里?再见到哥,他会认得自己?
胡思乱想间,车行到了正德育幼院,没跟孟先生说再见,她急急忙忙下车,心脏在胸腔中狂奔。
会找到哥吗?照理说,她被送来这里,哥哥也会被送过来才对……呼吸急促,盼了十几年的事情,将要实现……一定会吧!一定会吧!她一定会从这里探得哥哥的讯息……
满怀希望在二十分钟后,幻化成失望,往下垮垂的双肩说明了她的沮丧。
没有!连一点点消息都没有,哥哥没被送进育幼院,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酸气直侵袭她的鼻间,酸酸的鼻子、酸酸的喉咙,咸咸的泪水也带了酸意,为这一天,她等了整整十九年!
走出育幼院,打过死结的眉毛揪住心头,疲惫爬满全身,突然间,她好想睡觉,十六小时的长途飞行,再加上之前的忙碌丧礼,和两个日夜不曾阖眼,走不动了……她连一步都走不动了,育幼院的围墙看起来蛮舒适,说不定她可以借过来靠一靠。
在念头扬起时,孟先生成了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他带着桃花笑眼,冲着她直看。
“你没走?”一回生、二回熟,她在高压电症候群痊愈之后,对电眼稍稍免疫。
“这里不好叫车。”他替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罢刚的二十分钟,他并没有闲着,他收到周谊的电话和质询,问他为什么没去接机,哪里知道他正在篱墙外等待他的假周谊。
他的?很有趣的归类,他居然把别人家的老婆归到自己麾下照管?
“你要送我吗?”
“没什么不可以。”
“谢谢你。”
“上车吧!要去哪里,我送你。”
“去……最近……最便宜的一家旅馆。”
累了,俐瑶打了个不雅呵欠,把自己缩进车厢里,二话不说,脸贴在车窗上,半眯起眼,进入梦乡。
孟余邦坐上车时,看见她的睡相,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女人……
当了老婆的女性,果然和一般女人不同,他深信,没有任何女生会在他俊逸秀杰的面前入睡。
向司机交代几声,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她的睡颜让人看得怦然心动,透着粉红的双颊向人播散诱惑,娇妍的双唇微微开启,仿佛是等待王子亲吻的睡美人……
突然,车子一个转弯,她的身子被离心力扭了个方向,倒进他的腿间,撞击了他的……骄傲……
眉头皱拧,低眼,看她在他腿间寻找舒适睡姿,翻翻、转转,她找到了,舒坦……
他的重要部位被霸占,想舒坦……困难啊困难……
第二章
“你还好吗?有没有想我?”电话这头是俐瑶软软的嗓音。
“有,好想你。”电话那头是纬中憨直的声音,透过电话,多日不见的夫妻传递思念。
“你要乖乖的,不可以乱泡妹妹,不可以瞎闹乱搞。”俐瑶笑说。
“你要多久才回来?”他总是黏她,从小到大。
“我不知道,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找到哥哥才回去。”俐瑶坚持。
“你要想我。”电话那头,纬中瘪起嘴,讨厌想念,他喜欢老婆在身边。
“我会啊!你要听话哦。”
“知道。”
“我要去刷牙洗睑了,今天有好多事情要忙。”
“瑶瑶,拜拜。”
“纬中,拜拜。”
币掉电话,俐瑶把话筒贴在胸前,从小到大,她和纬中相依相伴,两人之间不像夫妻,他们的感情比血缘亲情还浓,他离不开她,一如她离开他,心便贴上牵挂。
环顾周遭,这问十坪大小的套房,一个月六千块房租,屋龄有点老,但环境单纯,住户几乎都是大学生。
回想那天,醒来时,俐瑶发现自己躺在豪华饭店床上,是服务生的敲门声把她扰醒,服务生送来西式早餐后,她的脑袋才开始运转。
记不得自己怎么被送进这里,只晓得这一觉睡了足足二十小时,睡得很香甜舒适。
她泡了个上等香精澡,躺在浴白里,才掹想起,这样的饭店住一个晚上会让她荷包大失血!
幸好,退房时,她才晓得他已经帮自己把帐结清。
严格算来,孟余邦蛮有义气,虽说错吻了有夫之妇,却也想尽办法弥补,他送她到育幼院、送她进饭店,解决她踩进国土最重要的两项需求。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挺幸运,顺利找到房子,寄出的履历表也有了回应,等生活进入常轨,寻人工作就要着手进行。
起身,折迭棉被,把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养父养母是最严格的父母亲,他们要求俐瑶养成最好的生活态度和习惯,要求她学会照顾别人和自己。
他们常对俐瑶说:“我们年纪大了,不能照顾你和纬中一辈子,所以你要自立自强,学得一技之长,将来好照料自己的家庭和婚姻。”
所以,她从小就比一般小孩子努力用功,别的小孩在操场玩游戏,她躲在教室里啃书;别的小孩社团活动参加不完,她则在一场场的比赛和考试中打滚。
丙然,她不负期望,前年从史丹佛大学毕业,本想继续深造念硕士博士学位,但生病的养母反对,于是她进入一家知名的美商机构工作,她的能力被认可,大家都看好她的未来。
如果说,纬中是她的负担,那么,他是她最甜蜜的负担,毕竟,谁都乐于负担一个善良天使!
上个月,继养父之后,养母去世了,她一肩挑负起丧礼事宜,把家中大小事情都打理好,才在乔姨的支持下决定回台湾,完成她一直悬在心底,最想做的事情。
定进浴室,挤牙膏,刷牙。她的牙齿很白,衬着鲜红的唇瓣,魅惑人心。
她的同学告诉她,说她的唇棱线太分明、颜色太艳丽,会引起男人强烈亲吻的念头。
是吗?就是它惹的祸,才会让一个看遍美女的公子,一不小心沦陷?
不不不!千万别把问题加到自己身上,是他风流、是他见一个爱一个、是他把持力不够,才会一不小心就……夺走她的初吻……
对厚,那是她的初吻,很珍贵的初吻呐,女人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初吻,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一不小心,就把吻给夺走?该死!
抓抓发麻头皮,她把牙齿刷得更起劲,没想到越用力刷,属于他的记忆就越鲜明,甚至连他那个……好闻的体香,也随着想象飘进她知觉里。
他宽宽的肩膀,并不会带给人压迫感;他大大的手掌,五指一缩,就会把全部的她收进怀里,他是个风流烂男人,她却不得不承认,他让人好眷恋。
不想他、不想他,连连摇头,她一点点都不要想他。漱掉嘴里的泡泡,挤出洗面皂,用力搓洗,她想搓去自己心中的他,没想到她的心是一面模糊镜子,越磨影像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