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父亲向朋友借钱,并和可柔的父亲合作,开设工厂。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常玩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下课,天烨宠天语,我宠可柔,人人都说我们是两小无猜,手足感情便是这样建立起来。”
“所以你们的感情,是经过长期培养,慢慢形成?”
“天语国中时期,我们举家回台湾设立分公司,寻找世伯遗下的孤女,并办理领养手续。只有我独自留在加拿大经营工厂,四年后,天语意外往生,全家人都错愕万分,爸妈和天烨都没办法从这场意外中恢复过来。
“於是我和天烨对调,他陪爸妈回加拿大,我则留下来照顾依依,对了,依依就是我那位世伯的女儿,下次介绍给你认识,我相信你们会处得很好。”
盈心和依依一样,都是历经过辛苦的女人,心思一样细敏,性格一样坚韧,天衡认为她们会欣赏彼此。
盈心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认识依依,她不想融入他的家庭、他的生活圈,她早说过,对於她们这种行业的女人丽言,爱情止步……
“你把可柔的话题错开了。”她说了爱情止步,可她对於他的爱情仍然感兴趣。
“他的爱情”在她脑中晃过,没意思的抽痛拉扯了她几下。盈心没去理会疼痛,倾耳细听他的过往。
“我回台湾,可柔也选择到台湾继续学业,我们两个住在一起,彼此照应,这段时间里,她有过很多段爱情,但不顺利,於是我们互相约定,在她三十岁那年,她没找到合适对象,就嫁给我为妻。”
“她三十岁了,仍找不到归宿?”
“并不,她只是腻了爱情游戏,而我是一个安全的婚姻人选。”
点点头,盈心同意他的话。“我想,你们将会幸福。”
“之前,我不在意娶谁为妻,因为我没时间、没心情去谈论爱情;现在找到我爱,我要的女人了,对婚姻,我不想要草率。”
盈心听懂他话中意思,她不想正面回应。“娶可柔,不是个草率决定。”
叹口气,天衡明白她在闪躲他的爱情。
“你就算不打算敞开心胸接纳我,至少不要那么快否定我,好吗?”
他的诚挚请求让她动心,然,这些年在欢场,她看的、听的还不够多?爱情的短效性、爱情的无情点,对於爱情,她难有信心。
“我是不沾染爱情的,不管对象是你或是别人。”
“为什么?”
“因为爱情会事过境迁,会反目成仇,爱情不是一种固定的常态模式,我是个惯性很强的女人,不善於接受重大变迁。”
“我很高兴。”他懂得她的意思了,圈住盈心的身体,他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她没反抗,只是静静地享受这短暂、被宠爱呵护的疼借。
他为她的“惯性”高兴?盈心不理解他。
“你是对爱情没信心,不是对我没信心,如果哪天你相信爱情,你会愿意我是那个和你共享爱情的男人,对不对?”为这一点点认知,他雀跃不已。
他在高兴这个?
盈心没回话,只不过,他的兴奋之情,慢慢融入她的心,以最甜蜜的方式,在心底蛀蚀一个大洞。
哪一天,当她发觉,这个洞只有他能填平,当他不在时,她会空虚难耐、会痛不欲生,也许那时,她会愿意正视爱情。
第六章
天衡用他的方法向她证实爱情。盈心从未想过,一个男人的细心会让女人百般幸福。
白天,他上班;他在她的电脑萤幕上加了装置,让她随时随地可以看见他、和他说话。
中午,他会来接她出去吃午餐,再忙,他也会先让司机来接她,然后挪出午餐时间,两人共享。
下午,盈心留在他为她布置的休息室里。那里什么设备都有,她可以听音乐看书报,可以运动做SUP,最贴心的是,只要一推开门,他就在隔壁的办公桌上对她微笑。
她明白,不应该让一个男人这样娇宠,因为被豢养的宠物,最后总离不开主人;她更知道,心从来都是被这样的感动一点一点攻陷……
可是她无法阻止他的周到,无法对他的细心喊停,毕竟……多年来,她渴求的就是这样一份呵护。
必上电脑,她做好这个月,舞厅里的最后一笔帐,在不景气的年代,舞厅的利润还能高达千万,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大约是太多空虚的心灵迫切得到慰藉吧。
“累了吗?”看到盈心起身,天衡连忙把最后几行公文看完、落款签字。
“还好,你呢?”
她冲两杯热茶,递过一杯给他,她在他身上晓得,原来一个成功的商人,一天工作时间超过二十个小时。
每天,他带著她从公司下班,匆匆回到她家里梳洗完毕,就领著她到舞厅。他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罗吉斯缇尔,便时时分分陪著她,她作帐、他看公文,她休息、他陪她闲聊,然后凌晨三点离开,他送她回家休息,再回自己家。
“我快不行了。”
“很累吗?”
“天烨为了重新追求依依,自动减少工作量,他减少的部分,成了我的负担。我不明白同样是追女朋友,为什么他就能享受优惠待遇?难怪他的爱情效率比我好。”
他的埋怨听进她耳里,盈心不觉莞尔。
“天衡,你有很多副面貌吗?”
“嗯……那要看你指的是什么,假设你是指我用不同态度,对待不同人,我承认;若是你在暗喻我有双重人格,我要强力反弹。”
“你对待员工很严肃,虽然态度不至於恶劣,但冷冰冰的,好像一分情谊都没有。”
“因为感情不是要和他们谈的,我的感情只留给你。”
低低头,她一直想和他保持距离,可他这样子……步步进逼,她有多少空间可以退?
“我说过……”她想重申立场,但天衡接下她的话。
“你说过你不碰爱情,没关系,你可以选择不碰触爱情,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爱你。”
抽走她手中杯子,有他在,她不需要热水暖手。天衡一把将她拥入怀里,轻声喟叹在他怀间响起。他认定,只要够努力,总有一天,他能排除她心中所有不确定。
“你是个固执男人吗?”仰头,她对上他青髭初冒的下巴,
“在某个方面是。”
“哪个方面?”
“比方对於我的工作,比方对於我认定的女人。”他一次次加重他的态度,虽是温文,却强势得让人无从推卸。
“我们……行不行,不谈这个?”
“行啊!谈什么呢?对了,谈谈你小时候。”
“我爸爸是个老师,我对他没有什么印象,我出生没多久,他就出车祸去世,但我母亲常常对我谈起他。”
“她怎么形容你父亲?”
“她说,他是个脾气最好的男人,那个年代,男女之分很重,但他从不认为妈妈该负担所有家事。假日在家,他经常做一堆新鲜的点心给妈妈吃,比方炸野姜花花瓣。
“我记得我们家附近有一大片野姜花田,每次花开季节来临,空气里处处荡著甜蜜香味。”
半眯眼,深呼吸,她仿佛闻到夏天的凉风徐徐吹来,仿佛甜甜的花香漫过,她又回到童时闲逸。
天衡不忍心打断她,侧望她的表情,她发自真心的笑,纯真而浪漫,和之前一脸空漠冷然的虚伪笑容不同。
没错!他注意到了,这些日子,她的笑容变多了,疏离感不见了;她仍然抗拒爱情,却不抗拒他的关心,为这些进步,他有权利举杯欢庆,只不过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企业家,他要的是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