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回家帮致渊拿来母亲的照片,这是他们兄弟两人的疗伤方式。
??每当疼痛、难过或者想念母亲的时候,他们习惯将母亲的照片贴在胸口,仿佛这么做,在天堂当天使的母亲,便能为他们抚去疼痛。
??打开家门,管家和园丁早早下班,她没心情去研究为什么电灯是亮的,往儿子房间方向奔去,她一心想赶回医院。
??突然,一个猛力拉扯,让她差点儿站不住脚。
??“这么晚了,你到底把孩子带到哪里去?”
??是他!她找了一整个下午的丈夫。
??“你下午去了哪里?”疲惫让她口气不善。
??“你在质问我的行踪?”挑起眉,他用怒涛掩饰罪恶。
??下午,他完成一笔年度交易后,习惯性地纵容自己,他在江婉容的闺房里享受她的女人香。
??只不过口口声声不受婚姻影响的他,竟再也无法放松自己沈沦欲海,隐隐约约!胸中的罪恶感在泛滥,她挑不出他的欲火,而他满心满眼中全是育臻的一颦一笑。
??于是,他提早回家,却听管家说致渊出事,育臻赶往学校处理。
??他开车到学校,下课了,学校里没有半个人,拿起手机才发现不晓得在什么时候手机被关了。
??蒋家、办公室,他四处找不到人,只好再折回家里等待他们回来。
??是致渊、致博又欺侮同学,还是对老师不尊重,让育臻不得不找家红茶店和他好好谈谈?
??想起第一次看见育臻,尔众嘴角微微扬起,她是一个极认真的老师,几个月下来,他也发现她是个一百分的母亲和……妻子。
??的确,她是个满分妻子,她温柔解人,总能将他一天工作中的劳顿轻易解除,他喜欢和她聊天,喜欢她在身边侧耳倾听,喜欢她带来的温馨。
??有了她,这个家不再只是房子,她赋予这个家庭新定义。
??一个晚上在想她当中过去。
??八点钟,他们没回来,他想着一定是儿子调皮,硬拗着育臻带他们去买玩具。
??九点没到家,他想着儿子玩疯了。
??十点……他的眉向中央靠拢,她向来坚持孩子要在九点半上床的,是什么事情耽误了她的坚持?
??十点半,他的心拉上高点,不断猜测着各种状况,坐不住了,他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踱步,每个步伐都泄露着他的不安,担心转化为焦虑,忧惧变成愤慨,终于,育臻返家,他所有怒气对她齐发。
??“对不起,我没有力气和你吵架,我还要赶回医院,免得他们醒来找不到人。”
??“你说什么,为什么致渊、致博会在医院里面?”
??“致渊从单杠上掉下来,右腿骨折,他才刚从开刀房出来。不用担心,都处理好了,医生说孩子恢复的快,住院一个星期就能回家。”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打了,你没开机,我有请秘书小姐转告你,我们在哪家医院。”
??问题是他根本没回公司。“你的手机为什么不带着?”
??“在我打过四十几通电话后,它没电了。”
??育臻往致渊的房间走去,现在吵架不是聪明作法,她告诉自己,要体贴他因关心而乱。
??“我等了一个晚上……”
??她阻下他的话。“你能帮我整理几套换洗衣服吗?我想尽快回医院。”
??“好!”尔众合作。
??“这是致博的书包,麻烦你帮他收一下星期四的课本,功课表贴在书桌旁边;致渊需要几套休闲服,致博要带运动服和运动鞋,盥洗用品有两套备用的,我放在内裤柜下面。我先回房整理自己的行李,马上过去。”
??她讲得条理分明,交代得清清楚楚,尔众一点头,领先往楼上跑去。
??十分钟后,育臻出现在致渊、致博的房间,她在书桌抽屉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到本万用手册,几个翻阅,她轻易地找到盼盼的照片。
??视线接触到照片的同时,育臻楞住。
??这就是原因了?照片里的盼盼笑容可掬,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她倚在尔众身上的娇憨……原来,官晴是她的替身?这就是他为什么选择官晴成为外遇的主因?
??轻叹息,弄清楚了,她和官晴都是替身。
??她代替盼盼做个称职母亲,官晴代替盼盼弥补他心中遗憾,这样计较下来,她和官睛有什么好争的?争来争去争的不过是个影子。
??“你拿盼盼的照片做什么?”
??尔众一把夺下她手中照片,这个带有防御意味的动作再度伤了她,不管多努力,她始终被排拒在他的感情之外吗?
??“当致渊和致博伤心难过、痛苦或想念母亲的时候,他们习惯将母亲的照片贴在胸口,我想这种习惯对他们而言是有意义的。”
??她的心比身体更累,不晓得当她伤心难过时,能将谁的照片贴在胸口?谁能抚慰她的痛?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
??“嗯,不知道是谁教导他们,男孩子不能哭泣,所以当他们难受时,只能躲起来,让母亲陪着他们疗伤。你整理好了吗?我们可不可走了?”
??拂开长发,憔悴在她脸颊,无力一笑,她领先走出房门。
??倏地,他的手搭在她肩上,暖流自肩膀窜入知觉。“谢谢你为我和致渊、致傅做的,我很高兴是你加入我们家庭。”
??摇头,至少她的努力还换得他一声谢谢,官晴呢?她的全心付出,除了世人鄙弃眼光外,竟是什么也换取不得。
??此时,她强烈地同情起官晴和……他不想要的爱情。
??“你开车的时候,我可以睡一觉吗?我累得快睁不开眼了。”她刻意轻松。
??“你可以靠在我肩上睡觉,我有一个宽阔有力的肩膀。”
??“谢谢,我会好好利用资源。”
??甩头,不再多想;她说服自己,和一个已逝的女人相比较,缺乏道德,而和一个可怜的外遇吃醋,更显可笑。
??真要论较,三个女人,她占尽优势不是吗?
??致渊受伤后,尔众和育臻天天送儿子上学。
??他们一人抱儿子、一人背书包拿拐杖,将致渊送上三楼教室,再一起回家。
??这天亦不例外,他们送完儿子,走回汽车边,天气正好,学校旁的公园有许多人在运动。
??尔众心念一动,问她:“走走再回去好吗?”
??“我无妨,你还要上班,没关系吗?”
??“没关系。”他从窗口向司机交代过,小李便开着车往公园另一个出口方向驶去。
??并肩齐走,几阵风吹过,撩起她的头发,拨开发丝,她等着他开启话题,然他没说话,静静地向前走。
??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对银发夫妻,两手相系,缓步同行,老太太唠唠叨叨说个没停,老公公偶尔点头算是回应。
??“中国人称妻子为牵手,是不是很有意思的说辞——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谁说中国人不是浪漫的民族。”育臻开启话题。
??“婚姻并不浪漫,当婚姻形成同时,代表的是责任义务呈现,从此,这一对男女必须牵手共同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如果有一方退却了,另外一个人便会支撑得艰辛。”
??说着,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相交、体温相濡,她感受到他的孤独。
??对于盼盼的死,他生气是吗?生气她自生命中退却,留他一人艰辛支援?
??回握住他的大手,向他展露笑容,不会孤独了,从此他的生命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