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我,放学以后,要赶着洗澡写功课、弹钢琴、上家教。
中学时,别人在逛街、看电影、玩电动,我在练钢琴,大学后,人家在谈恋爱、修社会课程,我还是在弹钢琴。我想我会那么笨,大概是社会化不足。”
“谁敢说乐乐笨,我的乐乐是聪明的小女生,她懂得选择我,一个顶天立地的伟岸男儿。”玩笑话出口,才蓦地想起,爱上他——一个被仇恨桎梏的黑道人物,不是聪明而是笨呐!何况,除了爱情,他能给她的有限。
“你也会开玩笑?”乐乐抱起肚子翻笑过身。
他改变了,不再是初识时的冰冷,他有了温度人性,像个温柔男人。
这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注意过,但是乐乐相信,是她的爱情改变了他。
“这玩笑很糟糕吗?”看她捧月复,他怀疑地抓抓头。
“不糟糕,只是有点烂。”她朝他吐吐舌头。
“乐乐,你被教坏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告诉我,是接近了哪块松花墨,你才被染得脏兮兮?”
“墨?我想想看……有了,我认识个爱穿黑衣黑裤、爱戴墨镜的黑道人物,你说够不够‘墨’?”她意有所指的瞄向他。
“你尽避皮好了,我倒要看看,你能调皮到什么时候!”他掐掐她的粉颊说。
“是啊!还能皮多久呢?”
不说,不代表不想,表面上,她对着他说说笑笑、对他撒娇依赖、她缠他闹他,摆明了不能没有他,可是这些“摆明”,能阻下他的计划吗?她不敢肯定。
“只要你坚持,你可以在我身边皮上一辈子。”他盼望她坚持、希望她坚持,但她会妥协吗?对她,他也没有分毫把握。
她能坚持吗?她一向是个没有主见的女孩子,她既不勇敢、也不够独立,要她独自面对父母师长的责难、社会舆论的攻击,她做不到。
但是,她有足够的耐心,她可以等,在世界的角落里、在没有他的阴影中等,等待他想把她正大光明地摊在阳光下那天到来。
“乐乐,为什么不说话?”他翻过身,拨开覆上她颊边的散发。
“你说什么是幸福?”她突如其来问。
“幸福就是当你的包袱,看你背得汗流浃背、双腿发软,都不喊累。”
“把你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你的性格真仁慈!”
“我和释迦牟尼佛是拜把兄弟,自然是仁慈,无庸置疑。”
“羞羞脸。”她用手指去刮他脸颊。
“乐乐,你的幸福是什么?”
“在阳光下,肆无忌惮地把你口袋的糖果全部吃光。”
“那很容易。”
“我说的是阳光下,没有其他女人的阳光下……”
丙然,她给得起他幸福,他给不起她幸福……
空气变得静穆,没人能接出下一句,午后,太阳悄悄地爬上窗台,射进一方斜斜的金黄,冬天到了,阳光变得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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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地下厨,炒了两人份的蛋炒饭,和一碗公的紫菜蛋花汤,摆上桌,他们面对面人坐。
“这是你第二次做蛋炒饭。”舀起一口放进嘴巴里,她的手艺好得没话说。
“不对!我住进这里一百三十七天,在想你的三千多个钟头里,我做梦梦见过你八十九次,做过两百一十四顿炒饭、你回来过二十三次、我们一起出去过七次……”
“你要跟我算总帐?”捏捏她的鼻子、叩叩她的额头,钟阒眼底净是溺爱。
“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她继续刚刚的话。“你给过我三十三颗糖果,扣掉我吃掉的两颗,我还有三十一颗,对了!我还弹过十六次钢琴给你听。这一些是我们在一起的所有纪录。”
“这些纪录并不丰富。”
“想让它再丰富一些吗?”
“你有好建议?”
“我想邀请你去参加我的音乐会。”
“你要办演奏会?”很诧异,没听她说过。
“是的!和爸爸、妈妈、小弟一起。你会去听吗?”
“当然,把票给我,我要贵宾席,座位太差我不去。”他没半分迟疑。
“真挑!第一排正中间好不好?到时,不只是你在台下看着我,我也会在台上偷偷看你,看你有没有打瞌睡。”乐乐舀起一口炒饭,把它们塞进他的大嘴。
“我的音乐素养有那么差吗?你太瞧不起人。”叉起腰,他佯装生气。
“我是不看好你。”她歪着头瞄他,脸带怀疑。
“既然你这么说,我那天要是不在会场上打呼,岂不是太对不起你的预估!”
“你敢!”
他正色,走到她身边,把她抱在膝间,暖暖的气息吹吐在她颈边。他说:“以前敢,现在不敢。”
“为什么?”
“以前的乐乐又温柔又善良,不会对人发脾气、不会指着别人鼻子说‘你敢’;现在,她凶得很,拿我几颗糖、我回家几次、我带她出门几趟,她都拿笔一一给我记下来,你说,我还敢不听她的话吗?”
“没办法,物以类聚,你把我带坏了,只好‘聚’在你身边,不然走出去和旁人结交,人家的爸妈会跳出来骂我,说我把他们小孩给带坏。”
是他的宠,养大了她的胆子,让她学会肆无忌惮;是他的溺,养刁了她的胃口和性情,让她对他做尽所有女人不敢对他做的事。
“那么就…直‘聚’下去吧!安安分分别去动歪脑筋,成天想离开我。”离婚期越近,他的心越恐慌,失去她的危机笼罩着他,在他心间投下阴影。
“只要你安安分分别动歪脑筋,我绝不离开你。”她盗用他的话。
“你很固执!”他下结论。
“不,我一点都不固执,我很少有自己的意见,很少不去顺从别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顺从我?就听我这一次,总有一天你会得到你要的。”
“我很贪心的,爱一个男人,我要全部的他,不要只占住他生命的一小部分。”伸出两手抱住他脖子,他好高、好大,她圈不住全部的他。
这些天,她不断问自己,他和岳小姐的婚事还在继续筹办吗?他们订好结婚日期了吗?她到底还能在他身边留多久?一自问,心就惶惶然,找不到定位点,百思不得解,只想出连日偏头痛。
“你有我全部的心。”
是不是爱他的女人,只能在他的心和他的身体中间择其一?
“在这件事上我们不会有交集的,谈别的吧!”
“好,这几天有空,我们去游一趟台湾,你喜欢什么地方?台南、垦丁、台东还是鹿谷?”他想在订婚前,带乐乐出趟远门,他也只能用这个来补偿她了。
“可惜,不行耶。”很想去,想跟他独处、想假装那是他们的蜜月,说不定错过这次,他们再没有下次机会,但……
“为什么不行?”为这个假期,他费很多心思,她“不行”像桶冷水,浇熄他处心积虑的计划。
“我爸爸、妈妈最近会回台湾,为这次的演奏会做准备,这段时间,我可能要搬回家住一段日子,等爸妈和小弟回美国,我再搬回来。”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他皱起眉,揪起的眉峰像笼上千层阴霾。
“别这样,好丑哦!帅哥形象不见了。”她笑笑,顺顺他的眉、揉揉他的额。
“我们有预演、彩排等等之类的事要忙,来来回回跑真的不方便,何况,我不希望爸妈知道……知道我被金屋藏娇。”
没想到金屋藏娇这四个字会惹出自己的伤心,吸吸鼻子,她咽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