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刚回答着,又是一掌打去。“这次是为社会打你,打你树立不良典范,打你的偏激,打你做事情不用大脑,打你……”
“不要再打我了。”沙莲娜尖声吼。
“我不打醒你,对不起法兰,对不起你父母、你老师……”
“可是……我不甘心啊……”她痛哭失声。哭花了精致的妆扮。
“难道让法兰痛恨你、让你自己到监牢度过余生,你才会甘心?”
“我……”
“你妨害我的家庭,我不和你计较;你挑衅我,拿我老公的床上功夫跟我炫耀,我不和你计较;你说谎骗我说你有宝宝,害我伤透心,我也不和你计较。你知道我赢你赢在哪里吗?我赢在‘有容乃大’,要是有记录法兰一生爱情的书册,你就是作家笔下的恶女、永远的小配角。”
“我真是输在狭隘?不对,我是输在他不爱我。”正视他的感情,沙莲娜突然觉得自己真悲哀。爱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浪费十年青春;恨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要赌上一生幸福。她到底在做什么?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找一个能让你在感情上当主角的男人,为什么硬要在别人的爱情里,当个人人憎恶的丑陋配角?”
“会有这样一个男人吗?”她喃喃自问。
“当然有,除非你不认真找,只想从别人身边挑现成的。”
“认真……可是我还有机会吗?”没有了吧!剩余的日子,她将会在监狱中度过……
“经营爱情本来就要认真。”她够认真了,从台湾到法国,走了几千里路,从古代来到现在,经历过几万个日子,可是……爱情又要离开她了吗?
再奔回法兰身边,泪又滴滴答答滚下来。“以后我再不跟你争、再不跟你辩,你说什么我统统都听,只要你睁开眼睛告诉我,你还要健健康康活着爱我。”
昏迷中,法兰强睁起眼睛,只因他舍不得她伤心。“让我睡一觉……我才能健康……”他真的好困,不明原因地。
说完,他再度陷入昏迷。
+++++++++++++++++++++
坐在绿色书房里,他视线对着墙上画作,画里每一张都是巧笑倩兮的安安,安安……他心中唯一的爱。
有没有一种思念,会日日夜夜折磨着人心,却又带来无限幸福?
有没有一种思念,摆在心底是苦的,望进眼里是甜的?
有没有一种思念,舍不去、放不下,只恨日子太漫长,让他的相思成疾?
她也在思念他吗——在另一个幽冥世界。她也相思成愁,万般无奈,恨只恨日子太长,让他们聚首之日遥遥无期?她也在一遍遍复习着他说过的故事,等到再见之时,背诵于他?
好多的问句,他只能问天、问星子、问偶尔流浪路经的微风。
风刮起,阵阵玫瑰花香传送法兰普瓦提那的鼻子。
皱起眉,摇铃唤进下人。“我不是说过,把堡里面所有玫瑰花统统砍掉吗,为什么还有玫瑰花?”他的声音冷峻严肃,含冰的眸子一闪,吓得仆人颤栗不已。
“报告公爵大人,是夫人特别喜欢玫瑰,要园丁新种上去的。”
“除掉,统统给我砍去,要是让我再看到玫瑰,就叫园丁提头来见。”命令一下,仆人忙转身往外跑去执行。
安安不喜欢玫瑰花,那么他就为她除去;她不爱他的祖母,自他承袭了爵位城堡,就另置屋居送走她;安安讨厌肥油姑丈,他无数次拒绝他的拜访。他亲手把所有她不爱的东西全隔绝了,安心等待,她下一次出现。
“你这是什么意思!?”沙莲娜怒气冲冲推开房门,指着他的鼻子问。
叹口气,只剩沙莲娜没有遣走,他没办法这么做,因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安安死后没多久,沙莲娜被找回来了,原来她和一个传卫长私奔,安安并没有欺骗他。
后来,为了两家的共同利益,他还是娶沙莲娜进门,婚后,他们各过各的生活,没有交集。
日子一久,温柔的按莲娜性情大变,她变得跋扈任性,她变得暴躁易怒,她处处挑剔周遭的事物,她日日咆哮身边的人。法兰的无心让她不好过,她也存了心不让别人好过。
“你说话啊!为什么把我新种的玫瑰花全除了,你故意要和我唱反调吗?我喜欢的,你就故意把它除掉。”她忿忿不平地冲到他面前。
法兰不搭理她,转头,凝视墙上的图画,他记得,画这张画时,他一面说故事一面安抚动个不停的安安。悄悄笑开,他在思念中获得幸福……
“你这个无能男人,只有吸血鬼才能哄你开心吗?我偏不让你称心如意!”一闪身,她从墙上扯下图画,啪地砸到地面上。
接下来,她又伸手去扯下另一张。
“该死!谁准你动她!?”拉住沙莲娜的手,他青筋暴突。
“你不想娶我,为什么要派人把我抓回来?”
“派人抓你回来的是你父亲,不是我。”他冷冷回答,把抢救下来的画摆回桌面上,拿起软布,轻轻拭去上面的灰尘。
“你可以告诉他说你不想娶我,不应该娶了我,又冷落我。”
“城堡里那么多男人还不够你享用?”淡淡一句,揭穿了她的婬秽。
“你……可恶!错的是你,这都是你害我的,虽然我被抓回来、被逼着当你的妻子,但是,我认命了,我想好好的当你的妻子,可是你不领情,你心里只有那个被火烧成灰烬的吸血鬼。”沙莲娜用尽全力咆哮。
他没说话,微微露出不屑笑意。转头,他把安安的图像又挂回墙上,继而,蹲,在一堆碎屑中小心翼翼地挑出图画。
“你说话,不要用这种爱理不理的态度对我。”她拽住他的袖子,不准他再去动那张画。
“我没变,从娶你那天开始,我就是这样。”甩手,甩月兑她,两个弹指,弹去上面灰尘,仿佛她全身都是肮脏。
“就是你这种冷冰冰的态度,让所有人耻笑我,教他们忘不了我婚前犯下的陈旧污点。”
“我从没阻止过你去制造新污点。”
他就是可恨在不阻止、不在乎,对他,她是空气,不!比空气更不值一晒。
气凝上心头,她抓握起桌面上的拆信刀。“法兰·普瓦提耶,你毁了我的幸福,我也要毁掉你的!”
转头,他想把画拿去重新婊起,一把刀朝他刺来,快得让他来不及躲避,刀从画中穿过,刺上他的心脏……
血迅速喷出,点点血花染红了沙莲娜狰狞笑颜……
+++++++++++++++++++++
他醒了,这觉睡得好长,没睡过这样一场餍足,非常舒服。
转头看着趴伏在床边的安安,轻轻拂过她的长发,他懂了她的心,懂了她几百年来的寻找和等待。
几乎在同时,安安清醒,看见他睁眼的双瞳展开笑颜。“你醒来了,威廉医生说你惊吓过度要多休息,可是,你那么勇敢,怎么会惊吓过度?我就说他弄错,你是累了对不对?睡一觉就会全好的。”她的嘴吱吱喳喳说个没完。
“你褐发黑发都一样好看。”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不离了……从此再不离不弃。
“你……记起我了……”声音带着哽咽,他终于想起她爱他,在多年以前。
“我作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你有我,有我们的画、我们的故事。”
“你记起来你的巫婆祖母?”
“对,还有肥油姑丈。”想起她嫌恶的表情,法兰忍不住笑出声。
“到最后,你姑姑还是嫁给那团肥油?她差点儿把他压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