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我睡得好饱好舒服哦。”从棺材里跨出小脚,旋个身,她为自己换上一袭翠绿色洋装。“哥,你看漂不漂亮?有没有春天的气息?”
“你又要去找法兰·普瓦堤耶?”男人也从棺木中爬起身,手一挥,两具棺木轻轻合起。
“嗯,他答应今天要说一个故事给我听。”拉拉裙摆的小蝴蝶,扯扯动动,小蝴蝶展翅飞舞。
“安安,我的话要讲上几千次,你才会记牢?”
“我早就记住啦——不能对食物投注太多感情,那最愚蠢而无聊的行为。”她像背书般,把大哥的话一字不漏地背出来。
“那你还对那个法兰·普瓦堤耶那么好,万一放下感情,以后你会狠不下心下手。”
“他是我的备用粮食,我只不过想……想趁他还活着的时候,请他多讲一些故事给我听,你知道人家很喜欢听故事的嘛。”她口是心非,找个借口给大哥也给自己。
“又来了,上次那个玉儿也是这样,你喜欢听人家说故事,硬不让我动手,又在我面前说了那女孩一堆好话,搞得我神志不清,自以为爱上她,唉……当时我爱上的一定是她的血。”直到现下,他还理不清自己对她的想法。
“才不!玉儿是个好姑娘……”她的话在大哥的瞪眼中止下。她嗫嚅地把话转个九十度弯。“玉儿是个好‘食物’……”
“这就对了,永远记住这一点,食物就是食物,不要把他们和我们相提并论。不要把他们的感觉看得太重,不要提升他们,误以为他们是会说话的吸血尊爵。”大哥说话的样子和法兰一模一样,那种优越的自我意识比什么都强烈。
“知道。”安安柔顺应和。
“知道就好,今天我不会帮你带新鲜血液回来,你去找你的储备粮食填肚子。”转过身,披风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落在他宽阔的肩头,修长指节几个挪动,他系好绳结。转身往外走。
“不要啦!我故事还没听够,大哥再留他几天好不好,”缠住大哥的手,不让他往外行,她软声哀求。
不过这回安东尼铁了心,不理会她的撒娇。
“行啊!你自己出去找食物,饱餐一顿后再回来,我可不要让你肠胃的哭嚎声扰乱我一日好眠。”
“不要啦!他们都好臭,我还没咬破他们的血管就恶心得想吐。”
“怕臭,你可以去找个擦满香水的女人下手。”甩月兑安安的手,他继续往外走。
这回,他再不要纵容安安,都一百二十六岁了,还学不会觅食,传出去,他们洛林家的面子要往哪儿摆?
“我不喜欢肥嘟嘟的女人,咬下去满嘴油腻腻,好恐怖的。”在最后一秒,她拉住安东尼的披风一角。
“普瓦堤那家的老夫人够瘦了。”拉扯自己的披风,他把它自安安手中救下。
大哥指的是他的恶祖母。“她的肉又老又硬,很难入口。”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叫。
“你要喝的是她的血,不是咬她的肉、啃她的骨。”停停脚步,安东尼无奈地转身对她。
“安安,听清楚,我不会再纵容你,肚子饿,自己想办法,这次我要离开三十天,下次月圆的时候我才会回来,请你自求多福。”不可以心救、不可以心软,绝对不可以心软!安东尼不准自己回头。
三十天,足够让他再走一趟中国,弄清自己的感觉。
“你说过她心肠很坏,血是酸的……”安东尼越行越远,安安对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
算了,不管就不管,大家都别管她好了,反正她已经长大!
赌口气,她跟着走出城堡,砰!响亮的关门声在她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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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重气氛压得厅里的人们喘不过气,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全数望着凝眉沉思的杜尔·普瓦堤耶公爵。
“连着之前被吸血鬼杀掉的四个农民,这已经是第五个了。”昨夜,堡里的仆人克侬死在长廊上,他的血被吸干,全身僵硬呈黑褐色,脖子旁边有两个深深的齿印,他的死让公爵正视农民之间流传甚嚣的吸血鬼传说。
据说,之前已经有四个农民遇害,当时公爵并不认为他们和吸血鬼有何关连,只当一般的谋财害命案件处理,这回,亲眼目睹了克侬的死状,他再也无法否认吸血鬼的存在。
“我们都不知道下一个遇害的会是谁,除非抓到他,否则没人能够安心睡觉。”公爵语重心长地说。
抓吸血鬼?仆人间发出低抑吵嚷,谁敢呐!说不定鬼没抓到自己就先成了人家的晚餐,这种事……
“公爵,我们可以请教士来主持驱鬼仪式。”怯懦的长工说话。说不定仪式办过,吸血鬼就不敢再出现。
“将他赶走,不见得不会再回来,唯有将吸血鬼抓起来烧死,才能确保他不会再侵害我们,至于你提的建议非常好,等我们抓到吸血鬼后,我会请教士来主持仪式,将他们彻底扑杀。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们要团体行动,千万不可以落单。不知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各位,我们不可以害怕,要想想,我们的父母、妻子、孩子都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光想到这里,我们就没有权利畏缩。”管家站出来信心喊话。
“没错,我绝不让他有机会危害我的家属。”另一名工人也跟着附议。
“是的,我们一定可以消灭为恶多端的吸血鬼。”为了亲友家人,大家纷纷点头同意,一时间厅堂里气氛热络,人人同仇敌忾誓死扑杀吸血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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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来了。”安安一走进来,就朝法兰的床上扑去和他并排躺着。
“你不高兴我来?”见他不说话,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他将她欲爬起的身子往下一扯,拉回自己的臂弯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平。
她侧过身,审视他的脸庞,轻轻说:“你为什么不开心?”
“昨天城堡里有人死了,是被吸血鬼杀死的。”
“他是你的好朋友,你心里很替他难过?”原来昨天大哥带回来的鲜血是城堡里的人所有。
“我并不认识他,不过我知道他是好人,热情勇敢,常常帮助别人。”法兰回答。
这点她知道,大哥和她一样偏食,只想挑好人的血来吸,不喜欢腥臭的恶人血。
“别想太多,那不过是……是……食物链罢了。就如虫吃草、青蛙吃虫、蛇吃青蛙一样,人吃动物再让吸血鬼吃,很公平的。”她试图安慰他,没想到却安慰出反效果。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一条人命,不是一只狗或一头牛!”他的口吻中有责难。
“我知道,我们正在讨论,热情勇敢常常帮助别人的男人,不过,我能不能请问一句,你们在吃牛肉时,有没有问过其他的牛,盘子里这头牛生前是不是勇敢热情善于助人?”她回答得理所当然,丝毫没有“人类”应该有的反应,就算再冷血、再不管旁人死活,光想到自己会是下一个受害者,至少要有些恐惧反应。
“你!”法兰放开她,陡然坐起身,想到什么事似地问她:“告诉我,你为什么只在夜晚出现?”
“我不喜欢晒太阳,那会让我的皮肤变黑。”
“为什么你总是无声无息出现,从没人看见你从哪里冒出来?”
“我熟知雪秾堡里的秘密通道,比如你这房间里面就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