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位老师真的是你永远的恶梦。”她笑得眉弯眼眯,甜甜的笑容引发出他撷取的。
“优子。”他慎重其事地握住她的肩膀,让她迎上他的视线。
“什么事?”
“我不要我们只是朋友。”他宣誓般地说。
“可是……我们只能是朋友……”她摇摇头无奈地道出事实。“会有办法的,只要给我时间,让我和明美说清楚。”
这几天反复思索后,他定了心意,他不要再把事情搁置下,等待死结自动消失。这回,他要主动、积极追求他的爱情。
“感情的事不可能说清楚的,除非她肯自动放弃,否则到最后只会酿出悲剧,但要说服一个女人‘甘心’,那是何其困难的事。”
“因为困难我就得投降吗?不!我不要投降,她不愿甘心,你怎能就裁决我必须要甘心,我寻寻觅觅那么多年,终于在找到我想要长相厮守的女人后,要我无条件放弃,我不要。”
“你这种话不但稚气更是不负责任,你忘记早在若干年前,你就认定明美小姐是你厮守终生的对象,并和她交换了誓约,现在你却告诉我,我是你寻觅多年的人,你说我能不能、该不该相信你?会不会在若干年后,你又对着我说——对不起,我找到生命中的真爱,我必须要离开你?”
她动气了,他怎能在她面前扮演负心汉?在她眼中他是没有一丝缺点、近乎完美的人呐!“以前我不相信爱情,顺从长辈的安排相亲,并从中挑出条件最相当的明美订下婚约。
这些年的相处,我从尽力配合她的需要、忽略自己的喜好到连和她说话都觉疲惫,我不知道再继续下去,会不会演变成一场婚姻悲剧,我会不会如你所讲的,制造出一个坚固的茧把她困在里面,任她自生自灭、任她夭折?然后我遇见了你,你像温柔的海绵吸取了我所有不愉快的情绪,每次与你谈话我就觉得契合,就觉得窝心,就想这样一直一直谈下去,永无休止……”
“尽避契合、尽避窝心,你也不能忘记你的责任。”
说这些话无异是逼迫着她拿把利刃一刀刀刨割自己脆弱的心。
他的感觉她都有啊!可是她不能自私地公诸世人,只能密密实实地收藏妥当,供自己在心中慢慢反刍那些有他的幸福滋味。
“责任……我们最近的每次见面,都是为了这两个字不欢而散,她要我负责、我却厌烦对她负责……”
“人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淡薄的空窗期,这时候一些旁人就很容易趁虚而人,其实你认真想想,当初你评估她适合做为你妻子的条件,现在都还在她身上,你为什么突然觉得她不再适合了呢?是因为我吗?要是我真答应了你,和你交往,也许再过几年,你也会对我产生同样的疲倦,人都是一样的,会腻、会厌、会烦,但过了这一段就好了。”
她痛恨自己这么矫情虚伪,但她就是做不到横刀夺爱,容许不来自己成为破坏别人的第三者,就算是她的“感情洁癖”在作祟吧!“告诉我,你对我没有同样的感觉吗?你不喜欢我、不想要我时时在你身边陪着、伴着你?不想我牵着你的手一次次走过晨曦、黄昏?”
他牢牢地锁定她的眼瞳,不准她避开。
看着他,她也有不甘心啊!为什么她不是先来的那一个?为什么她不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她爱他、要他……可……她不行呀!“对不起!我无法说谎——是的,我爱你,希望和你共度每个晨昏,但是这又如何?你有明美小姐,我们的世界在不同的空间里,出现交集本来就不应该。
在未铸成大错前,请让我们喊停吧!”
“你爱我?!我就知道上天不会苛待我。”这个讯息让他大喜,侧过身,他把她牢牢抱在怀中。
“你很得意吗?逼出一颗不能爱你的真心,让我连躲起来流泪的权利都剥削掉,你竟还开心至此?”她谴责地推开他。
“我和明美只是订婚并没有结婚,何况我承诺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才迎着你走进礼堂,我不会教你受分毫委屈。”
“你说——你懂我的不是吗?我是个很传统的女孩,有浓厚的道德观,不能接受自己成为强抢别人丈夫的坏女人。为什么还要强迫我?”
“固执、食古不化,我要说几百次你才能听懂,我和明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因为你。
早在多年前,我们就一直有问题存在,只是我们都懒得沟通、解决,懒得为对方改变,一日一日拖下来,拖出无可弥补的大洞,这样的两个人就算是结婚,也会是悲剧收场。
总之,你别管了,这是我的责任,我会把事情妥善处理后,才向所有人公布我们的关系。除非,你嫌弃我有过未婚妻、有过情感瑕疵,认为我配不上你。”
他语带恐吓地说。
她忙着摇头,不是这样的,她是真的无法忽视自心底升起的隐隐不安。
“那么,我们以后还是先当朋友……这样子不好吗?”
她认真的撤清态度让他发笑。“你这个自欺欺人的可爱家伙,一碰到感情的事,平日的稳重成熟都不见了,不过我喜欢这样子的你,让我有机会发挥长子性格。”他伸过手把她的脑袋揽人肩侧,满足地长叹口气。
窗外的春风掠过,插秧的农夫低头为这一季的收成忙碌,这次他的感情应该会有丰硕的收获吧!
第七章
事情的发展都是起了头之后就会变得容易,优子和贤也的感情也不例外。
自从在火车上印证了彼此的感觉后,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他们像聒噪的麻雀,一碰面便吱吱喳喳说个不停,谈理想、谈观念、谈童时、谈八卦……任何一个话题都会引发两人热烈的讨论,然后欲罢不能。
清早的晨聚已经不能满足两人,因此在下班后他们经常相约出游,他们的足迹踏遍大阪每个角落,他们的笑声遍洒在大阪的星空下。
这夜,贤也坐在优子租来的套房内,眼睛对着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
“我们家的电视有这么好看吗?让你目不转睛、忘了我的存在?”她自身后环住他的脖子,贴上他的脸庞。
他摇摇头不作声。
“你有心事?是我不能分享的吗?”她歪着头,噙着一抹让人安心的笑容。他把电视关上,转身面对她。浓浓的双眉间郁结不朗。
“我和明美谈开了,我告诉她我有一个心爱的女人,我要退婚。”
“她还好吗?”
“她刻意回避我的话题,假装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然后告诉我下个星期日她要办生日宴会,要求我当她的舞伴。”
“然后呢?”
“然后我正色告诉她不要再自欺欺人,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然后……”她眉头皱起,他的心事爬上她的心底。
“她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告诉我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不可能,她永远永远都不可能放开我。”
“要一个女人‘甘心’,是一件多么艰巨的工程,尤其她是一个那么好胜的女子,一时间你能要求她拿出什么温和态度对你?不要逼她,多给她一点空间去思考,她迟早会想通的。”
“我们冰冻的关系已经不是一朝一夕,难道我们拉出的空间、时间、距离都还不够多吗?”
“不管之前你们中间早就出现多大的裂缝,但是,在她心中始终认定,到最后一刻你们终究会在一起,突然间,你告诉她——对不起,我要走了。然后独留她一个人在既定的道路上继续孤独地往前走,你要她怎么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