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心染上暖意,他回来了,没行食言,尽避世外桃源成了人间地狱,他仍然回来,回到她的身边,回到她的心中。
未语泪先流……“我在等你……”她的声音已经粗嘎不成声,连吞吐口水都是辛苦。
“我看到了,你信守诺言好好地在这里等我。”拥抱住她,他的泪水沿颊滑下。
靶谢天,让她好好的活著,让她坚持等待……一直吊在半字的心归了位,乍听到消息的烦郁忧躁在见到白玫时,已被感恩取而代之。
专业的慕尘一眼瞧出叶桦早已逝世多时,他把红玫从白玫腿上抱过来,低头检视她脚上的伤口。
这一路上,皓尘的心没平静过,看到突起的马路,断成两层的山壁,到处是触目惊心的残垣断壁,他不敢让想像力出笼,当年失去书瑾的哀恸重新盘踞他的心,一路的煎熬在看到白玫平安无事时渐趋平缓。
挨在他身亡,她找到依靠,心安地流下泪水。
“房子毁了……”那是她们打出生就生活的地方啊!虽说简陋却装载了她们无数的回忆。
“没关系,有我在,我会帮你重新盖一座大大的玫瑰城堡。”没关系只要你奸好的活著,其余的都无所谓了。
“红玫受伤了……”她还在发热呢……医生……
“没事的,我带了慕尘来,他是全台湾最棒的外科医生,他会医治好红玫的。”
“妈妈不要我们了……”想起母亲,她泣不成声。
“别怕,桦姨这样的好人会上天堂,会变成最温柔的天使,在天上看顾著你们,等待下一世再与你们结下母女情缘。”
他醇厚的声音,安慰了她的心。
“我的世界沉沦了……”
“我会为你筑起一个崭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只有幸福快乐,所有的不幸都不准靠近,”为了她,他愿意强势霸道。
“我真的可以奢侈地相信,美梦终会成真?”
“可以,可以!我不是你的美梦,我是你的未来、你的一辈子。”
“皓尘……我好累了……”也许、也许明朝醒来,发现这全部……都只是一场噩梦。
“来,靠在我肩膀上,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他坐在地上一把抱起白玫,把她小小的身子圈在他大大的怀里,从今以后他发誓,在他的护翼中不再让她受伤。
小心收藏起他的保证,白玫的心松弛下来,惊恐了一日一夜的心摆回定位。
是的!不用怕,天底下再没有其他地方,比他的怀抱更安全了!
“大哥,我要立刻帮红玫开刀,她的脚不能再拖了。”慕尘的声音蓦地打断他们。
“好!”他扪拍半睡半醒的白玫。“白玫,你还能不能走?慕尘带红玫,我背桦姨,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他承诺过莫叔,要把她们全带回去。
白玫点点头,抱起母亲抢救出来的照片,全家人一起离去。
第六章
母亲落土,人生的最后一段有父亲伴著走过,算是幸抑或是不幸?
彬在堂上、母亲的遗照前,白玫燃上一炷清香,袅袅余烟环绕,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莫靖嘉面对著照片上的叶桦,心已枯槁……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面对父亲,白玫无心无情、无言也无语。
念了二十多年的父亲乍然出现,她不知该庆幸,还是为母亲悲哀?
妈妈为他守了一辈子的节,他竟是好端端地活在人世间,娶妻生子。
认定了是痴情专意的父亲竟成薄情寡幸,相较於母亲的有情,他是何等无情……
珠泪滑落,心疼母亲的情、心疼母亲的痴,爱情路……苦呵!
“白玫,请告诉我,这几年妈妈过得好吗?”莫靖嘉苍老的语调中,刻著深沉的哀恸。天地苛他,以为终将团圆收场,哪知……再见面竟是天人永隔。
她抬起眼冷言问:“问这些不嫌多余?”
“你在心中谴责我?”他无力地问。
她是有权恨他,他没尽饼一天为人父的责任,他让她们在山野僻壤间独自生存,不曾过问。
“白玫,莫叔有他的不得已,当时他正病著,无力阻止桦姨的离去。”皓尘不明白一向善解人意、处处为他人著想的白玫,怎会变得如此固执而不通情理?当年的事情他已经清清楚楚地向她解释过了啊!
“他病好的时候呢?有没有试图找过妈妈?就算他不知道妈妈人在哪里,也可以向妈妈的家人求证,结果呢?他什么都没有做,放任妈妈一个弱质女子独自带著两个女儿在外飘零。”
“当年……莫叔误会桦姨……”
“误解她和别的男人跑了?枉费我妈妈倾尽心力爱他,在他心中却终其一生背负著不贞的罪名……不值得,妈妈的爱不值得!”她继而转身面对父亲,指控地说:“你不懂她、不配爱她!”
白玫落下的泪再也停不住,妈妈……我为你叫屈,这些年来您告诉我们,父亲是多么爱您、多么爱我们,原来全是谎言!
他从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更没有珍视过您……揭开虚伪,现实原是教人憎恨的丑陋啊!
“别这样子……”皓尘心疼地拥她入怀,抱住她小小的身躯,他的心被她的泪水灼烫成伤。“桦姨看见你这样愤世嫉俗会心疼的。当年的错误已经铸成,再追恨没有意义。”
莫靖嘉看著这对小儿女,默默地退出厅堂。但愿,皓尘能抚去女儿心中的不平。
“告诉我,爱情只是文人笔下欺人热泪的东西,撕掉那层虚伪表皮就什么也不是了?”倚著他,人生有什么是能够确定的?生命脆弱如蝼蚁,恩爱是否也转眼成空?
“你在钻牛角尖。”抱起她坐入沙发里,皓尘让她坐在膝间,环住自己的腰。
“我宁愿不钻牛角尖,宁愿回到从前,宁愿自己是那个没有父亲,只有母亲和妹妹的叶白玫。虽然有著淡淡的遗憾,也不要用一个母亲换来一个父亲。”窝在他怀中,白玫但愿就这样窝著、靠著、躺著……让他的手臂支持著,再不用面对人生所有不公平。
“我懂、都懂……”他爱怜地顺顺她的头发。
“你不懂的,爱一个人好苦、好苦……”就像自己,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心苦、心涩,却只能躲在暗处独自饮泣。
“傻白玫……我怎会不懂?”
是啊!他深爱著书瑾、书瑾也深爱著他,然一方死了,没有带走记忆,仅留下爱、留下思念、留下痛楚……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们同是爱上不能回馈对等爱情的人。
他没听到她说话,抱住她的柔软,在她馨甜的体香中,他的心找到归宿。
那是怎样的感觉?是放松安心,是甜蜜幸福,再加上一点点淡淡的酸甜——一种让人尝了就爱不释手的滋味。
他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在上面盖上他的专属气息,宣告著他的所有权。“相信我,爱情是种愉悦的经验。”
是吗?因为你是过来人?因为书瑾给你的爱让你终生回味?想这么问他,话到嘴边她却紧急踩住煞车,她不愿让嫉妒伤了他的心。
“我……很难柑信……”
“桦姨生前一直以为莫叔去世了,你告诉过我,即使辛苦、即使孤独,她仍然佯装坚强,也许桦姨不是佯装而是真坚强,忘了吗?在她背后有著莫叔的爱在支持著。”
“你确定?”她仰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光。几曾何时,他迫人的灼热眼光竟成了她最大的精神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