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叔叔好吗?”他的心快从胸口跳出来了!老天会对他这样优握吗?
“好!我的爸爸叫贺伯墉,漂亮阿姨叫罗织语,爷爷叫罗献庭,女乃女乃叫郭玫杏。叔叔,你不要告诉妈妈说我记起来了,不然她一定会很快就把我送出去的。"淳淳沉下脸细心地交代他。
天!是真的,他不敢置信,找了七年、等了七年、盼了七年,两千多个日子……老天爷总算听到他的乞求了。
她果真是他的女儿——那个他无缘见上一面的亲骨肉。
“淳淳、我的小淳淳,我就是爸爸啊!”他忍不住的把她紧抱在胸前,温湿的泪水充满眼眶。
“叔叔……你怎么了?”她困惑地推开他。
“我是贺伯墉,是你的爸爸、不是叔叔!"他向她自我介绍,声音里有明显的抖音。
“你在骗我吗?”
“傻女儿,我没理由去欺骗你,没关系,我们马上就会见到妈妈,她会向你证实的。"啊!他的心飞上云端,感激上苍啊……
“不用了!我相信你。"双手揽住爸爸,直觉地她相信他就是爸爸。
“女儿、女儿……我的淳淳……我好想好想你们……"
“爸爸,爸爸回来了!我有爸爸了!谢谢神仙姐姐、谢谢天公伯伯……谢谢全部的神,谢谢你们把爸爸送给我。"她扯开喉咙对着车窗外大喊。
“我也要感谢天地,让我们能够重逢。小淳淳,知不知道爸爸找你们母女找了好多好多年,我几乎要放弃了,一定是你的孝心让天地感动,才会让我们相遇。"
他牢牢的抱住女儿,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感到幸福,而这一刻他充分感受到了。
“爸爸,你找我们是要接我们回家吗?那你要不要回到漂亮阿姨的家?你还会不会忙得没空理我和妈妈?"她忧心忡忡地问道。
“不会、不会!爸爸向你保证,以后我们三个人要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再也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没错!再也没有力量可以把他们一家人分开。
“爸爸,你还要记得把妈妈的病医好。"她扳过他的脸再次提醒他。
“一定!"伯墉和淳淳用小指打了勾勾,这勾勾不仅代表他的承诺,也牢牢地勾住这对父女的心。
“司机先生,麻烦你开快一点,我找到我的妻子了。”他连声催促。
车子终于停了,淳淳抱着雀跃的心情急急地拉着伯墉的手下车,走不到几步,就看见织昀焦虑地在对街徘徊。
“妈妈一定等我等得好担心,我要跑回去告诉她,我找到爸爸了。”她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兴奋。松开伯墉的手,她回过头一面过街一面对他挥手。
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攀住他,他伸出手想将女儿的手拉住。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疾驶而过的轿车撞上淳淳,她小小身子被高高弹起、掉落……血迅速染红了她那身白色洋装……伯墉的心被封冻了——不、不要……不要那么残酷……我才刚找到我的女儿啊……老天怎可以对我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他冲到女儿身边的同时,织昀也被一个老伯牵到淳淳身边……暌违多年,再相见,竟是这样的场景……
☆☆☆
坐在加护病房里,织昀已经连续两个日夜不吃不喝,维持同一个姿势不动了。
是老天要罚她吗?罚她萌生了回罗家的念头,罚她想在死前再见伯墉一面的贪念?
泪已流干,心已枯涸,要怎么呼唤才能把依恃多年的女儿唤回?她再不能睁开眼喊她一声妈妈了吗?她忍心放下母亲独自离去吗?
“休息一会儿好吗?”伯墉拥住她的肩,心疼地把她纳入怀中。
“她会不会好起来?"她好累,真想有个安全的肩膀可以倚靠。
第一次,伯墉对自己的医术感到怀疑,他懊恼极了,开了那么多家医院,却无能救回自己的女儿,那么这些医院对他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无言让织昀的心蒙上寒冰,抚着女儿的小小手掌,两行泪无声地滑下。
多少个黄昏,她就这样牵着淳淳的小手,站在平交道旁看火车,她总是望着一列急驰而过的火车问:“妈妈,这一辆火车能不能带我们去台北找爸爸?"
多少个夜里,她们是这样手牵手走在河畔,看着路灯倒映在水中的光影。
而今,小手的主人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再也听不见母亲声声哀戚。而今,大手的主人淌着泪,哭断了肝肠,也唤不回健康的女儿。
“我很抱歉……"伯墉的心被揉成千万碎屑,再也缝补不起。
他懊悔自己在七年里拼了命的扩充事业,如果他能把全部心力放在搜寻织昀母女身上,她们就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也不会让他们的重逢日成为断肠时。
“我知道你尽力了……只求淳淳也为自己尽力……醒醒吧!妈妈的好女儿,再看妈妈一眼,再叫我一声妈妈……"她的哀恸让天地也要为之动容。
“淳淳……你不是想和爸爸回家吗?那么就勇敢一点,让自己快好起来。"他从不相信奇迹,但现在他迫切地希望奇迹降临。
淳淳怕痛,磨破一点皮就会痛得整张脸皱成小老太婆,她现在身上那么多伤,一定痛坏了。”她的心被抽得好痛,能够的话,请把淳淳身上的痛转移到她身上来吧!
“你放心,她不会觉得痛了。”
“那就好,她好懂事,再痛都不敢哭出声来,就怕我难过。"
“我知道她有多懂事,前天她捧着小猪扑满来找我,求我到家里替你看病,任何人都要为她这种孝心感动。"
“她有时好唠叨的,管我没吃饭、管我没睡饱。我感冒了还不准我工作,硬是打电话去成衣厂替我请假。好像从她懂事起,她就不停的在帮我……"想起以往的种种,悲伤从后边隐去,温馨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是个很早熟的小女孩。"
“是环境教导了她早熟,但在某些方面,她还是很像个小女生,比如她好喜欢橱窗里那个公主芭比,每次经过,淳淳都要看好久好久……我真后悔,为什么要省那些钱,为什么不帮她买下那个女圭女圭来满足她?"
“我马上找人买来,你说是公主芭比吗?”
织昀点了点头,共同为完成女儿的心愿努力。
伯墉拨了手机,而后转过头对她说:“十分钟之内,公主芭比就会来了。”
“谢谢你!"
“不要谢我,我恨不得把一整间百货公司的玩具全搬到淳淳床边,满足她所有愿望。告诉我,她上小学了吗?”
“今年暑假过后就上小学了。你知道吗?下个月幼稚园毕业典札,老师要让她上台代表毕业生致词,我帮她缝了一件绣上好多玛格丽特的小礼服。我还特地请了花店老板帮她做一顶玛格丽特花冠。"跌入回忆中,她的心染上一层甜滋滋的喜悦,这个女儿是她最大的骄傲啊!
“淳淳很喜欢玛格丽特?"
“是啊!她说以后长大要赚好多钱,买一栋在半山腰的小别墅,在山坡上种满玛格丽特,等花开时,风一吹起,满山遍野的小白花就会迎风摇曳。"
“我来帮她实现愿望,我不但要在屋前屋后都种满玛格丽特,我连她的房间都要漆上一大片玛格丽特花海。"
“然后她的棉被、枕头套,通通是玛格丽特图案。"织昀接口。
“还有书桌、椅子上都要刻上玛格丽特图案。"伯墉说。
“可是这样天天看,淳淳会不会看腻了?”
“没关系,等她看腻了,我们就再帮她重新换新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