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暗示我,可以转换跑道追追别人,比如——你?”他开始反击了。
“我是说全天下的女人何其多,你何必一定要盯上我们家巧巧?”她的双颊被他的轻薄话语,逗出羞赧红晕。
“我对美女向来缺乏免疫力。”她问得直接、他答得诚实,两人坦白以对。
“美女?敷上一层强力烤肉酱,敢秀、敢穿、敢动动手术塞些填装物,满街跑的‘美女’可不少。”
“但很少像巧巧这样,一见惊为天人的。”
“你们男生是用什么眼光来判定‘天人’?”对男人她有某个程度的好奇。
“很难说,每个人的欣赏角度不同,大致而言皮肤健康、头发漂亮、五官端正、个性开郎都能称得上美丽。”他倾力搜寻水水县上有的优点。可她全身上下实在乏营可陈,勉为其难凑足三个,也算他文学造诣高,外加心地善良。
水水毕竟不呆,一下子就听出他的避重就轻。他的巴结计画书已逐步策画完成了吧!
“你为什么会喜欢巧巧?”她换个方式问,强迫他要说出真意。
“因为她个性温和、善良天真,而且就像我刚说的,她的外表让人这就很难忘记。”
“相对的,我个性暴躁、城府深沉,而且长得丑陋无比。”她字字尖锐,针针见血。
炳一一想讨好她?没那么容易!
“夸奖她并不代表抵毁你啊!你干嘛和自己的妹妹比较?”
“比较”!他说出要点了,生命中的二十二年,水水全存和巧巧的比较中度过。偏偏她永远是屈居下风的那一个,于是她小心眼、妒嫉、浑身像刺螺般叛逆,歪歪斜斜的心理永远都摆不平。
相反的,被众星拱月般哄在掌心的巧巧,自然是善良乖巧,因为站在优越地位的人,用不着心眼就能得到所要的,他们自然就学不会嫉妒、耍心机。
被他一语戳破心思,水水窘态立现。“你、你先认识我的,却对后来的巧巧动心,这不止代表我没有你说的那些特质。”
“你以为我见一个爱一个?那么我这辈子扣除对异性没感觉的童年期,看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哪里追得完,别太高估我,我不是持续发春的公牛,更何况我并没有先认识‘你’,我只是先被你骂得满头狗血!”他无辜的自白引得她噗哧一笑。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解释那么一大堆,但他不爱看她自卑,有个太优良的手足对其他兄弟姐妹不是件好事。
望着她不再戒备、不再张牙舞爪的神情,他发现,其实她挺好看的。
她的眼睛虽没巧巧那么大,但灵活有神,显示出她小小的脑袋瓜里,有许多不安分的聪明因子在蠢蠢欲
动,她的鼻子没巧巧那么挺,但小巧可爱,而那两瓣从不点上丹红的薄唇,像极了树梢熟透的樱桃。
唉——都说不要比较了,他干嘛老拿两个人较量?
就是有他这种人,才会让水水在心上存了那么多个死结。
“你干嘛直盯着我笑?”水水弯,瞧不出自己有哪儿不对劲。
“我觉得你不生气时,看起来很漂亮。”这回他没有言不由衷,纯粹是真心赞美。
“你很特别!”
“我一向是特别的!但我想听听你怎么会这样认为?”他自信得让人想咬他一口,但是那双稳重威信的眼瞳,宣告了他所言不虚。
“通常会对我说‘你很漂亮’这句话的人,是在还没看过巧巧之前,看过她之后,大家就会说‘你很正常’,所以我的美是经不起比较的。而你在看过巧巧后还慷慨地给我这个评语,你若不是太特别,就是太擅长说谎!”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美丽,不需要太在意别人眼光。”他语带同情。
“如果你有一堆亲朋好友,看到妹妹就忍不住抱起来亲个不停、夸个没完,你拼了命挤到旁边,却只得到一句‘这小娃儿很健康’时,大概就不会说这些话了。”她突然庆幸当时没流着两管鼻涕,否则她连“健康”这优点都没有了。
“丑小鸭总会变成天鹅的。”
“事实证明,丑小鸭长大变成丑大鸭,然后慢慢一路变成丑老鸭。天鹅一只是丑小鸭自我满足的幻想罢了。”
“你真自卑!”不知何时他已经坐到她身边,用手臂环住她小小的肩膀。
孟子的主张果真有理一一人性本善嘛,他潜意识里少得可怜的善良基因偷渡出门作祟了!否则以他的性情,绝不会去碰像水水这类长相没达到九十分高标的女人。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我好欣赏你的自信,一个人可以骄傲得那么态若自然,大不容易。”
“你这是在夸奖我,还是讽刺我?”他双手横胸,一脸打量的神情。
“我是在陈诉事实,想想看人生中得累积多少成功的经验,才能让人对自己自信满满?”
“我的确很幸运!”
“你选这时候谦虚还真恶心!没能力的人凭什么资格一路幸运,没道理老天爷总把成功留给没实力的人吧!”
“既然那么羡慕,就努力让自己自信起来啊!抬头挺胸告诉自己——我是世界上最特别、景独一无二的水水。”
“很难耶!尤其在那票前一分钟想当我男朋友,下一分钟却没人巧巧阵营的男人的不断否决之下。”她叹口气,显得有些无奈。从小到大无数次的经验,本该教会她早早适应,可是她就是学不会释怀。
“男人是感官直觉的动物,往往只看得到眼球反射出的表象。”他是男人,这个问题他也有,否则他不会在与水水谈得这样契合之下,依旧选择追求巧巧。
“所以当个不够‘耀眼’的女人,要先学会爱自己,才能抵抗男人有眼无珠的伤害。”她瞪着他意有所指。
“没有人有权去伤害任何人,除非她自己选择被伤害。”他发觉自己喜欢上和她抬杠。
“你打算和我辩论?也行啊!如果你已经忘记要巴结我这回事的话!”
“不敢!”他迅速转移话题。“巧巧说你学中文?”
“是啊!我可以帮你代笔写情书给巧巧,按件计酬!”
严格来讲,她这种“贪”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并不适合念中文系,如果政府开设“抢钱系”的话,她会考虑转系。若这种依形象论科系的理论成立,这个贺仲墉应该就是‘求偶系“的高材生了。
‘你缺钱缺得紧?“
“巧巧告诉你的?她到底泄露了我多少隐私?”
“她说你想出国,但令尊不肯,所以你一直在搜集钱?”
“搜集”是保守说法,事实上她抢钱抢得可凶了!
除了家教兼差,她还在学校叫卖巧巧的照片,一张3*5的照片可以卖到一百五十块,代笔情书按字数计算,以五佰元起价,连中午巧巧帮她送的便当都可以转手图利……她的恶形恶状简直罄竹难书。
“连这个都说?拜托!她不知道你是陌生人吗?怎么可以把家丑外扬?”当然。这个“家”中最“丑”的就是她——颜箴水本人!
她忘记一个重点,跟前坐在她身旁,一手拥住她的肩膀,而她头部靠着他颈窝靠得非常自然的超大型靠垫,正是她口中那个陌生人,由此可证一一人类向来只看得到别人的错误,却看不见自己的。
“为什么想出国?”
“开拓视野、丰富人生、崇洋媚外、想喝洋人水、想比较外国月亮的圆面积有没有大一些……答案林林总总,你说原因是哪一个就是那一个啦!”
“可是——到国外学中文?”
“别怀疑!我不介意到中国大陆,只要能出国去,到哪里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