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听到她的疑问后,也仅是敷衍的在她的脸上停留两秒,随即摇摇头,便将目光移到这个看来颇为清静的日式老房子。
一个小小的日式庭园,一株高大的莲雾树、木造的玄关、架高的四方回廊,由敞开的日式滑门望进去,里面的原木客厅看来也非常舒服,“我可以进去看看?”
她愣了一下,“呃——当然。”
黎崇伦走到玄关,月兑了鞋子走进去,分别参观了主卧室、两间客房、一个厨房、卫浴、后面的小院子,在绕了一圈回到客厅后,他对这个环境相当满意,而房子的地点又在台北东区闹中取静之处,步行约十分钟,就有一家大型的百货公司,这对他的生活与工作都极具便利性。
但他一脸满意,唐琳可不满意,他居然认不出她来?
黎崇伦在客厅的坐垫上坐下,看着坐在他对面臭着一张脸的年轻屋主,“请问月租多少?”
“两万。”她凶巴巴的回答。
还算合理,他点点头,对她那张臭脸仍不做任何反应,“我决定承租,而且就从今天开始,你先写一份合约书给我,我可以马上付押金银三个月的租金。”
厚,他是真的认不出她呢!唐琳有点生气,再怎么说,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他对她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租了!”她双手环胸。
他皱眉,不解的看着她,“不租了?”
她撇撇嘴角,“我说不租就不租了,你请走吧。”
他抿抿唇没说话,即站起身走下阶梯,穿上鞋子,就要离开。
“等一等!”就这么放他走,她实在也不甘愿,“你真的不认得我?”她凶巴巴的瞪着他。
他还是蹙眉。
唐琳咬咬牙,一把将刘海爬到后面,霹出那张干净的脸,再将她救他的事连珠炮的说了出来,火冒三丈的怒道:“你想起来了没呀,你?”
经她这么一说,还将那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扒开,他当然是认出来了,但——
“我有没有想起来,跟我要租这房子有什么关系?”
她被问得语塞,是啊,有什么关系?因为他没认出她,所以她不租给他?
猪头,这又不是她的房子!
“算了算了!你要租就租吧,晚一会儿,我叫我妈拿租赁的合约书来给你。”她顿一下,目光移到他摆在院子里的行李,“你现在也没地方去了吧?那就留下喽!”
黎崇伦没理会她那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反正他只是租个地方,一次付足三个月租金,他跟房东接触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她看着他真的还大大方方的将行李拿到屋里,又对她视而不见,她真是气得想骂人,亏她这段时间还常惦记着他呢。
她闷闷不乐的骑着脚踏车回家,将有人要租房子的事告诉老妈,一会儿,就看见她老妈准备好合约要过去老屋子签约。
“你不跟我去?”纪茹诗看着动也不动的女儿。
唐琳摇摇头,心情欠佳。
纪茹诗再瞥了女儿一眼,只得一个人前去签约,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来租房子的竟然会是那个在日本有过一面之缘,还让女儿的目光几乎黏住不放的美男子。
“还真是有缘呢。”
黎崇伦仅点点头,随即干净利落的签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给纪茹诗,两个月的押金及三个月的租金一次付清。
纪茹诗还想跟这个叫黎崇伦的男于多聊聊,顺便探探自己的女儿跟他有没有机会,但他显然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不过他也很清楚的表达自己没有交女朋友的意愿,更希望他在这里的日子,能愈少人来打扰愈好。
她回去之后,告诉家人,房子租出去了,他们就不必老过去那边走动或整理环境。
不过,对那个如月兑缰野马的女儿,她是没啥信心,因此,她还对她耳提面命,但事后证明,她仍将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第二章
“什么?!你们将人给看丢了!”
阳明山上,一处名为“翡冷山庄”,风景优美、占地千坪的双并别墅里传来一声雷霆怒吼。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八十四岁的黎威精锐瘦削的老脸上满怒火,而在一旁的黎家第二代,五十九岁的黎信元,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站在两人面前的谢少伟及身后的四名手下至低着头,吭也不敢吭一声。
自从在日本东京碰到黎崇伦那一次后,他便提着随身行李,在日本四处游走,好几回他们正面碰上,却又让他给逃了,之后,他还搭机飞往法国,他们几个人晚了一班班机追去,却再也找不到他了。
“再去找!再去找!没找到他,你们也甭回来了!”黎威咆哮出声。
五官清秀但带着一股沉稳气质的谢少伟在点头后,即带队离开。
对于这次找人的苦差事,他这个原本负责山庄大小事的总管可真的是苦不堪言,黎崇伦善于找个民宅长住隐身,一旦断了线,要再找到他,还得费上好多的时间跟精力呢!
而黎信元在看到谢少伟一行人离开后,那震怒的表情也立即被一股沉重的落寞给取代了,“爸,我看算了。”
黎威浓眉一蹙,瞪着儿子,“什么算了?你是要我不要找孙子了?”
黎信元叹了一声,那张成熟稳重、两鬓飞白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无奈,“你也听到少伟的话了,崇伦他根本不想回来。”
“他是我黎家的骨肉,由不得他不想回来。”
“就算强迫他回来了,他会乖乖的继承黎家的事业吗?”
“我说了,只要他是黎家的骨肉,他该负的责任一样都少不了!”黎威怒气冲冲的撂下话后,拄着拐杖,气呼呼的回身步往后面的房间,“砰”的一声,用力的将门给甩上。
黎信元沉痛的阖上眼睛,双手抚着额头,低头不语。
“自己种下的恶果,还是得自己尝了吧?”一个带着幸灾乐祸的嘲讽嗓音响起。
黎信元抿紧了唇,抬起头来,冷冷的睨视了妻子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起身越过她,往门外走去。
“等一等,别把我当隐形人,小心你那个私生子踏进这个家门后,我会虐待他的!”杨美琳双手环胸,那张艳丽的脸蛋有着压抑的怒火。
“呵!”他嗤笑一声,“崇伦也不屑进来,他跟他母亲的脾气、做法都一样。”
她脸色一沉,“别跟我提那个女人!”
“不提?!”黎信元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捶着自己的胸口,“难道你忘了,在你跟别的男人鬼混时,就是张彤在身边抚慰我这被妻子背叛而受伤的灵魂!”
“所以你以牙还牙……”
“我是,而且我还很高兴她为我生下了孩子,虽然,她始终不肯钻进这个家门!”
“但她死了,就连死,她也不肯进到黎家墓园———”
“那是她的坚持,我尊重她的决定,而你,”他以极鄙夷的眸光冷睨着她,“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能厚颜无耻的继续待在这个家!”语毕,他一脸冷硬的越过她,步出门口。
不久,杨美琳即听到车子引擎的怒吼声呼啸而去,至此,她勉强伪装的面具全卸了下来,她垮着双肩,跌坐在沙发椅上蒙面痛哭。
天知道她会厚着脸皮继续待在黎家,就是因为她还深爱着他啊,她会一时迷了心志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也实在是因为她太寂寞了。
黎信元是个工作狂,鲜少有时间陪伴自己,而她在惊觉到自己已成了一个红杏出墙的荡妇后,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她紧急踩了煞车,但一切都太迟了,丈夫的心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