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在树头上睨着眼、看着一切的鸟儿,-听到主人的呼唤,双翼-展,优雅、快速地停到主人的手臂上。
“天鹏,找到了吗?”
鸟儿瞪眼听着主人的话,转了转头,锐利的眼朝着穹苍流转。忽然,牠不待主人将手臂高举,身子微微向前,急急地朝远处鸣叫一声,羽翼霎时咱咱的乘风飞去,飘上了天又鸣了两声,见到地上的主人跟随着牠,才挥动翅膀往前而去。
“找到了。”寒季书高兴的喃喃自语。
他一路紧跟着鸟儿到厨房,再从厨房旁的小径找到一片已经焦黑的菜园,放眼这空旷无物的地方,别说人的尸体,连菜田里的菜也早已化成一堆黑上。
他迟疑地猜想牠带他来这儿的用意和目的,难道……
“不,不可能。”他瞪着菜园里的焦上,不能相信所见的事,“若文不可能死在这儿,不可能!”
“爷!”寒家护卫一听到寒季书的喊声,纷纷循声找到这儿。
“爷,莫要悲恸。”墨言的视线先停在主子愤怒又伤心的脸庞,随后静静搜寻四周,最后停在菜园另一边的树堆上,“爷,小鲍子应该还没有死。”
“你找到了!?”寒季书悲伤的眼神倏然一变,快速地从菜园移到墨言身上,问话更是简洁有力。
“没有,属下尚未找到小鲍子,不过天鹏应该是找到人了。”
寒季书看着天鹏一边鸣叫,一边啄着脚下的树枝,反反覆覆的动酌摧佛是在告诉他什么,而他竟然没注意到牠的动作,真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他注视着天鹏,身子跟着往前飞跃,在两个翻身之后人已到天鹏前面,站定脚之后不再动。
寒家护卫随他动作一起,也纷纷随侍前来、在他身后站之,他俨的视线同样盯在由树枝架成的树丘。
“爷?”墨明对主子又停下来的动作感到疑惑。
寒季书举起右手止住他,倾耳注意听那细微的声音究竟从何而出。
“……我好饿喔……长离……我们还要躲多久?”
“你再忍耐一下,等天黑了,我们就出去看看外头的情形。”长离抱着寒若文靠坐在这个树洞里答道。
他们会有这个树洞藏身,完全是意外收获。这个树洞原是要架来养兔子的,当时他们本想架个小一点的,可是若文捡来的树枝过大,架好后树洞竟有她半个人高。他们本来打算这两天到山里,若再见到那几只没爹娘的小兔子们,就要把牠们抓回来养,免得受到其他野兽攻击,然而想法尚未付诸行动,树洞已成为他们的救命之所。
“长离……”寒若文从长离的怀里抬起头,看着她模糊的脸型,“长离,你这样抱我,好像我娘以前抱着我说话的样子。”
“是吗?”她笑着低下头,看他平日精明、干练的表现,让她误把他当大人看,常忘了他还是十岁不到的孩子,还是个会想娘疼爱的男娃。“你又想起你娘了?”
“嗯。”寒若文把头靠回她的怀里,饿到无力说太多话。
长离听他有气无力的声音,也无从安慰起。
两天前,当她写完求救信函,打算送走天鹏再拿准备的食物之时,耳里就听到杀喊的声音。她虽知战事初起,但她不敢冒险,只好匆忙地拿些现有的乾粮,拉着若文四处寻找藏身之处。
躲进树洞之初,她尚留个小洞口观察外面,见着有人到菜园放火,怕被人发现,她小心地将洞口补满。还好树洞架起时尚有些小缝隙,足够让她知晓时辰,不意他们这一躲,就躲了两天两夜。
她匆忙取来的食物根本不够他们吃这么久。她只吃两、三口,其余的全让若文在这两天中分着吃,她知道他吃不饱,但也无可奈何。
“长离,你会不会饿?会不会想睡觉。”寒若文小声问她,没听到她回应,又说:“你一定又饿又困了,这两天你一直照顾我,将馒头全给我吃。”
“若文,别在意这些事。”她安慰他,“我一向少吃少睡,这事你也知道,我平日就是这样子,吃不多又睡得少--”一阵奇怪的声音让她停下话来,外头一片寂静,加深他们两人心里的恐惧。
“长离。”寒若文坐直身子,小声地在她耳畔喊道。
她拍他的背安抚,做了个深呼吸来稳住心情,并提高警觉,注意外头的声音。
昨夜杀喊的声音少了。但二更天时,她又听到兵戈相击,尽避声音听来模糊不清,她还是整夜不敢睡。脑子浑浑噩噩的,直到清晨微光透进缝隙,强撑整夜的她才昏沉沉地抱着若文睡一阵子,却又被外面喊找人的声音惊醒,误以为他们被人发现,吓得眼睛再也不敢合上。
从那时,他们就瞪着阳光从缝隙筛入到消逝,外头的声音在过了午后便寂静下来,可是长离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贸然蛰动。但不管外面情形如何,她决定等到入夜后、若文睡着了,她要悄俏地到前头看看,伺机出去拿一些食物回来。
“长离,我好像听到天鹏的叫声。”寒若文不敢确定,小声的说。
长离倾耳注意,她没听到鸟儿的声音,倒被轻微的脚步声惊吓了心。
“我没有听到。你确定吗?”
“我……不敢确定。”
“那怎么办,要出去看吗?”她小心挪动身子,探了探小缝隙。
“长离……不要,不要出去。”寒若文害怕地抓紧她。
“嘘!你听,是不是有人在说话?”长离凭感觉捂住他的嘴,要他注意。
“没有,我没有听到。”寒若文认真地听了一会儿。
“没有吗?还是我的错觉?”长离喃道。“若文……”
“不要,我们不要出去,我们再等一会儿好不好?”他害怕的把放在长离脖子上的双手圈紧,阻止她行动。
长离感受到他的恐惧,又挪动身子,抱他移回原位。她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轻轻撞击到保护他们的枯树枝,树洞在摇晃,她的头也跟着摇晃……
***
夕阳余晖,霞光斜照,众人背向落日,目光炯炯地专注着眼前的枯树堆。
“爷?”墨明见到树堆轻晃,请示寒季书的意思。
“嗯。”寒季书应声,往后退了几步。
墨明运功至手掌一抬,天鹏即刻飞高鸣叫,树洞里的两人尚未反应,保护他们的树墙却轰然而例。
“啊!”长离高声尖叫。她刷白了脸,双手紧紧抱住寒若文,将他紧压在她怀里,好让掉落的树枝别刺伤他。
寒季书等着树枝不再掉落,才往前踏上一步。长离虽受到不少惊吓,耳朵一听到声音,还是直觉地将身前的小孩往后拉。
“你……”寒季书很讶异的看向她,再看到她身后的人,心中的大石落下。他轻喊一声,“文儿。”
长离瞪着这个似曾相识的人,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但他喊若文的声音里有着如释重负的温柔,看来也没有恶意,她推推藏在身后的人,捍护的表情和动作不变。
寒若文听到熟悉的声音,加上长离的推动,他小心抬起头来,看到寒季书双手展开的站在前面,立即起身往前跑,大喊道:“叔叔!”
寒季书一个箭步向前,将他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身子,耳朵直听着侄儿哭诉--
“叔叔、叔叔,你终於找到我了。”
“叔叔是终於找到你了。但你若听叔叔的话,乖乖地在杭州等叔叔,又怎会多吃这些苦头,你能怪叔叔太晚到吗?”寒季书温柔的语气似责怪、似安慰,更似一些埋怨。
“叔叔……对不起。”寒若文听了,马上抬起头,“叔叔,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