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兔还愣头愣恼的,就让霍西游给一把拉了起来……
“我带你在府里绕绕,等等出门走走。”他说。
金兔看看他,再看看被握执的手,晒得红扑扑的面颊看不出异样,但心底兴起的臊意可是骗不了自己。
“走吧。”霍西游好似无感,将她拉起后便松了手,率先要走。
忽又停下,然后看向被她拉住的手。
接着,视线再上移,看向神色不甚自然的她……一样是红扑扑的面颊,但较之方才,却多了几分扰乱霍西游视听、但他又说不出所以然来的风情,看得他没来由的感到不自在,当然,他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受到了影响。
“走吧。”金兔小小声说。
霍西游没说话,却也没甩开她的手,只是又多看了她一眼,然后闷着头,静静的、静静的牵着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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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这件事,霍西游事后发现,他把它想得太简单了。
会认下这门亲事,最初原因真的就是省麻烦。
想想,正如管三国劝他的话那般,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成亲这事是迟早要发生的。
虽然说是早跟晚,可他这时若认下这个小妻子,就绝了往后注定会被叨念的后患,而金家老爹不会再烦人,自家一头热想着要冲喜的爹娘也不会一天到晚指桑骂槐的嫌他不孝、怨他不肯为女乃女乃做点什么。
除了全面解决长辈造成的所有问题,额外的,还能帮金兔远离金平的掌控……这么多、这么多的好处明摆在眼前,他要真不知变通,那铁定是脑子有问题了。
霍西游自认想得透彻,将一切掌控在手中,但他没料到,成亲带来的不只是名义上多了个妻子,而是生活中真真切切的就多出了那么一个人。
他不会傻得去承认自己酒量不好,其实他不太记得成亲那晚的事。
他只知道,隔日他是被她的尖叫声给惊醒。
别说那只小兔子让他给吓到,他对身边多了个人也是大吃一惊,只是他功力够、掩饰得很好,没让那只小兔子发现他的惊吓。
好好的床上会多一个人出来,霍西游委实不适应这样的事。
他知道那只小兔子其实也很不习惯,每晚要入睡前,她总是僵硬得有如死尸,直到累极入睡后才得以放松。
而他的烦恼,就来自于她入睡后。
他不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是天冷的关系所造成的,每每她熟睡后,总会习惯性地滚向他,紧挨着像是找到暖炉可取暖的小兔子那样,沉沉的睡着。
这可苦了他!
平常没发现,夜里头知觉格外敏锐,当她像颗小球般紧挨着他时,香香的、软软的,那气味与柔软的触觉,让他极为不自在。
当然,他定力足,表面还是不动如山,只是这事着实让他适应了好几天,搞到他都快严重睡眠不足后,他总算开始习惯,在那只小兔子滚过来紧紧挨着的时候,如常入睡。
之后,越是相处,霍西游越是觉得不对劲。
他看着她的时间,是不是多了一点?
陪着她四处玩的时间,是不是也多了一点?
她是不是开心?是不是欢喜?他也太用心在注意了吧?
霍西游是个警觉的人,其实有察觉到不对劲,但真正让他感到紧张的就在这里。
他明明觉得不对劲,却又无法自抑,这才是问题的严重所在。
每当她对着他甜甜地笑时,那无比可爱的笑容,让他打心底感到愉快,愿意想方设法的让她露出那样的笑。
当她因为新奇的事物而面露惊奇时,稚趣逗人,总让他不自觉面露笑意,好想模模她的头,捏捏那软呼呼的面颊……多可怕,他这是怎么了?
霍西游对这些现象感到不解,也曾想要逃避,猜想彼此拉开一点距离也许会好一些?
但事与愿违。
每当她兴高采烈唤着“夫君”、“夫君”的时候,想想的事就变成了想想,他无法狠下心拒人千里之外,而且总惦着她才嫁入霍家,一个女孩儿离开自幼熟悉的家园来到新环境,内心定是感到害怕。
身为一个比较起来,她较为熟识的人,他怎忍心拒她于千里之外?
因而,“保持距离”的这件事便一直没办法做到。
其实霍西游也不太确定,她的“西游哥哥”怎地变化成了“夫君”?
忘了最初是怎么开始的,回想起来,只晓得她含羞带怯的喊成习惯后,倒也很适应,就开始“夫君”、“夫君”的唤他了。
所以,在她甜甜蜜蜜的喊着夫君,那满含期待的目光下,他尝了她生平第一次洗手做羹汤的可怕成品。
也在她失望的眼神下,说了违心之论,睁眼说瞎话的赞她极有创意,日后定有极大的成长空间。
把黑的竟然说成了灰的?
霍西游其实隐隐感到不安……
再这样下去,他跟恋妹狂金平有什么两样?
霍西游烦恼,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自我嫌恶心情,他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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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平的满腔怒火,仿佛地狱的烈焰,烧得他快发狂。
怎么可以?
他家老爹怎么可以这样做?
是兔儿,是他们金家有如心头肉一般的小兔儿,老爹他怎可以做出这亲者痛、仇者快的事,竟刻意隐瞒他,迳自作主把他们家可爱的兔儿嫁给霍西游那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金平深深感觉被背叛,而且还是亲情、友情以及爱情的三重背叛。
他不明白,他们怎能如此对他?
一个原先是他的挚交好友,一个是他亲爹,一个是他结发与共、珍视逾命的妻子,但他们三方竟然联手,亲爹下令瞒他,他的发妻执行了欺瞒的任务,最后任由那个一路假装是他朋友的霍西游娶走他们家的金兔。
想到亲爱的妹妹被逼着嫁人,内心是如何的惊慌与无助,他这个做哥哥的却不能及时伸出援手解救她于这样的困境,让她求助无门,金平就感到痛心。
他还记得……娘亲离世的那一天,是那么样慎而重之的殷殷嘱咐,拚着最后一口气,将牙牙学语的妹妹托付给他。
他答应过的。
对着苍白恍若透明,至今无法回想起明确长相的枯槁病容,他答应要好好照顾妹妹,给妹妹不虞匮乏、幸福无忧的一生。
可瞧瞧……瞧瞧……
他最信任的三方人马却联手蒙蔽他,让他失信于亡母。
情何以堪?这让他情何以堪?
怒不可抑的金平以八百里快马加鞭的速度赶回桐城,入城后过家门而不入的直奔霍府——
第6章(2)
“金少爷,您来得不凑巧,我们家少爷带着夫人出门去了。”门房自是识得金平,只当他像往常一般来访,因而一见他来到便先行通报。
那一声夫人,像根刺般的扎着金平,让他冷着脸问:“上哪儿去?”
“少爷没交代,但昨儿个少爷有问起东郊苗族赶集的事,也许是上那儿找药材……去了。”最后两字,门房只能对着绝尘而去的马说。
东郊,苗族一季一次的大赶集,这活动金平是知道的,以往还陪霍西游来了几次,就为了帮他找些特殊的药材。
也就是因为来过几回,对这集会的确切位置、地点的摆摊方式,金平可以说是熟门熟路,很有效率的穿梭其间在找人。
紧接着,他看见了……
远远的那俊秀小少年……瞧那眉、那眼,不正是他家可爱的兔儿妹妹吗?
一见那装扮,金平无端觉得火大,他一个好好的、甜美可人的妹妹,竟不伦不类的穿成这模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