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想让我像头发情的母狼那样扑上去就是了。”牧妐晴感到困窘,脑中浮现起很可怕的画面,叫她直胀红了脸。
那种画面,理论上不该出现在她这黄花大闺女的智识之中,但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在计划成形之初,她被塞了一本《不可不知的房中术一百零八招》,还被倾心规定要好好看完,省得真要上阵时一窍不通,没法儿顺利怀孕。
拜那本妙书所赐,她虽然尚不解人事,但也不算太懵懂无知,多少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概念,只是先前都只是当成学问在看,这会儿倒是第一次把自己放进图面中,那画面的震撼度简直炸得她脑门生烟。
“小姐,幸幸知道您心里头害怕。”幸幸浑然不觉主人的内心纠葛,将整瓶药放进主人的袖袋中迳自安慰道:“但想想以后,按着二小姐的计划,只要您能顺利怀了孩子,让这孩子成为继承人,牧家有了后,哪还用怕其他人对付您跟二小姐呢?”
“……”这些事,牧妐晴自是知道,甚至连妹妹要怎么堵外界悠悠众口都清楚。
按倾心的计划,只要能顺利怀孕生子,届时倾心将会对外宣布,为了维护牧家血统,是以秘密为她这个做姊姊的招得一婿。
再之后,这个招赘而来的佳婿会有什么命运也被安排好了。
大抵是“无奈命运作弄,恶人心狠,为了夺宝而欲掳人,佳婿力抗贼人不敌而亡,只来得及救出她与娇儿”这类的,草草带过这个不存在的人物就是。
牧妐晴深知妹妹的手腕跟办事能力,是以这些被计划的事从来就不是她烦恼的部分……
“喏,小姐,药收好,还有这给您。”幸幸不让主子走神,迳自从袖袋里取出一小块绑卷起的布条,仔细放入主人的袖袋中,边交代道:“天亮前,找着了机会,趁姚公子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要先蒙起他的眼睛,别让他瞧见了模样,也千万记得要将他的手脚给捆绑起来。”
捆绑吗?
不可不知的房中术一百零八招,好像也有这种姿势……
牧妐晴的想像力持续发酵当中,不当的画面让那张微带稚气的秀颜烧个通红……
“喏,小姐,这也给您。”幸幸转个身,将一旁地上的食盒交到主人手中,交代道:“里头有些水酒,若有需要,小姐可以喝了再上。”
藉酒壮胆是吧?
牧妐晴考虑着需不需要原地直接喝完了事……才正在思索,只见幸幸朝她福了一福……
“幸幸祝小姐马到成功。”
牧妐晴不由自主僵了下,意识到无法再拖延,这会儿真的得进去了,两条好不容易稳住的腿又开始抖啊抖。
所以……
现在是……
要进去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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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庆县的知名人物,撇开家大业大、字花楼遍布全国的传奇牧家不说,最知名的人士,也就是姚舜平这人了。
出名的原因不是因为那貌赛潘安、更胜宋玉的好相貌,也不是因为那惊世文采与才智,在八岁那年一路过关斩将,取得童生再一举拿下生员资格、以案首之姿取得秀才功名的事迹。
倒楣!
只能称之为不可思议的霉运,才是让姚舜平成为庆县家喻户晓传奇人物的原因。
就理而言,八岁即取得生员资格,较之其他读书人,姚舜平已是赢在起跑点,加上八岁稚龄便以案首之姿取得秀才功名,这等天赋,任谁都料定他日后平步青云,是不?
但哪晓得……
小小秀才生平第一次参与府试时,才临要出门就在上马时跌断了腿,无法出门应试的结果,举人资格就这么被摔掉了。
事隔三年,小秀才于秋凉之际不幸染上了风寒,病体沉痾,直到考试之日都无法出门,就这么着,举人的资格又飞了。
再隔三年,美少年秀才这回出门了,但还没进入会场就开始月复泻,无法离开茅厕的结果,举人资格跟着一泻千里而去。
又等三年,文秀纤美的姚家少爷身体健康,注意饮食,小心翼翼地上了马,一路平安抵达府试会场,没想到临要入门之际,大门上的匾额就这么直直的砸了下来,文弱的姚家少爷直觉伸手去挡,右臂手骨就这么不正不好的给折了,伤了执笔的手,这结果……
再三年,才春天而已,已经有一些好事者为秋试设局开赌,赌美青年秀才这回能不能顺利应试,取得这迟了多年的举人资格。
结果那年夏末爆发疫病,朝廷为了遏止疫情扩大,公告停试一回,杀出一个通赔的结果,据闻倒了不少业余的赌坊,至今还有组头为了那次的赌局跑路当中。
又一个三年,人人竞相猜测着,这气韵美好有如谪仙一般的姚公子到底能不能顺利进到试堂之中?
这回,专业的赌坊参战,设了赌局,让人们预测各种阻拦姚家少爷进到会场的可能性,千奇百怪的各式猜测中,姚家少爷落脚的客栈失火,爆了一个大冷门,这谪仙一般的人儿被火灾呛伤,再一次无法应试,与他的举人之位又一次错身而过。
姚舜平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在庆县里只能称之为传奇的传奇人物,也正是牧妐晴今晚要面对的难题。
在幸幸的目视之下,牧妐晴颤抖着推开了门,一阵劲风急射而过,在门扉轻启的那刻将烛火灭了……
突来的黑暗让牧妐晴怔了怔,因为按计划,为了避免日后让姚舜平认出来的风险,她得设法灭了烛火办事才行,怎知她还没开口,这火就自己给灭了?
是天要助她吗?
牧妐晴狐疑,但在身后幸幸无声“上吧!上吧!”的催促之下,无暇想太多,只能硬着头皮合上了门,继续前进——
“公……”卡住,清了下喉咙。“公子……”
饼度高亢的声调又顿了下,这怪声调连自己都觉得不甚自然,连忙佯装不适,清了清喉咙,再来一次——
“公子,奴家莺莺前来服侍您了。”牧妐晴尽最大的努力装出热络的声音,突然发现,这似乎没有想像中困难。
乌漆抹黑的虽然不太方便,但这时这刻,倒也叫人安心了些……牧妐晴发现了夜色的好处,打心底庆幸自己不用太清楚看清这一切,直到她慢吞吞地将手中食盒放置于桌上,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姚舜平至今竟无任何回应?
“公子?”她又唤了声。
寂静,是她能得到的唯一回应。
是醉倒了吗?
牧妐晴只能往喝醉的方向想去,得知未来孩子的爹亲正醉得不醒人事,心头松一口气的感觉更甚。
这表示,她无须担心对方会出什么临时状况来增加任务困难度,她只要克服自己的紧张跟惊惶即可……
所以,牧妐晴慢吞吞地打开了食盒,又慢吞吞地喝了壮胆用的水酒,灼热的酒气一路烧进肚子,又一路烧上脑门,她觉得有点热,头有点昏,但倾心说过,依她这种闻到酒气就开始头晕的酒量,得喝上五杯才能达到忘却羞耻心的程度。
虽然不确定倾心是怎么得到这结论的,但听倾心的包准没错……
“四……”牧妐晴执行得很认真,认真到没发现自己数出声来。
本噜一口,她仰头一饮而尽,正要倒第五杯时,脑子迷迷糊糊地想到,等等要办的事可不是单单忘却羞耻心就能办的事,还是多喝点比较保险……
直接拿开壶盖,牧妐晴以从没有过的豪迈之姿就着酒壶直接畅饮,将壶内为数不多的烈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