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剑濮看着虞媺,表情显得有些凝重,似乎在想着什么。
“大哥?”察觉虞媺的不自在,桑海若不解的看向义兄。
“没事。”封剑濮粉饰太平。“你们去切蛋糕,顺便泡壶茶,我去看看澄甫在做什么,顺便要他下来一起吃。”
无人有异议,大家解散分头进行各自的任务,可封剑濮临上楼前忍不住回头,看着那一双喁喁私语、慢步踱入厨房的身影。
忧心,他觉得忧心啊!
封剑濮蹙着眉,心不在焉的晃进画室找人,那个要被找的人正蜷在沙发上睡着,打着石膏的右手臂挂在最上头,地上掉了一本书──《治愈你的血气方刚》──看情况,该是看著书,没多久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对着那张神似义弟的年轻面容,封剑濮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事关于他的担忧。
现今事情有些明朗化了,从这阵子的种种迹象来看,雨晨的那个表妹对阿海来说,该是存着一份特殊的意义,只是……是到什么程度的特殊意义呢?
难道阿海的心理状况进展得如此神速,真是跟虞媺有关?
这假设的可能性,正是让封剑濮如此忧心的缘故。
长期担任着义弟的监护人角色,不论是自发性的,还是为了尽责任跟义务,总之这么多年下来,他自己也很习惯当个老爸爸,完美的担任监护人的角色,仔仔细细、像呵护珍贵稀有的脆弱艺术品一样,全方位照顾这个因为自我心灵封闭、拥有稚子一般纯净心灵的义弟。
其实两兄弟相差不了几岁,但是对封剑濮来说,担任监护人的角色并没有什么困难的,毕竟这当中只要把握一个原则──就是以义弟的最大利益为优先考量──其它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现在,处在这个原则下,封剑濮自是不乐见虞媺对义弟有太大的影响力,对他来说,康雨晨才是适合跟义弟相伴一生的好人选。
当然是康雨晨!撇开救命恩情不说,康雨晨待人热忱亲切,性情爽朗率直,这样的个性正好与阿海互补,可以让阿海多感受点热情,进而受到影响开始改变,不至于终日躲在自己的世界中,视外界于无物。
另外,康雨晨二十出头的年纪不至于太过年轻,而且做事的态度有着不符这年纪的圆融,跟性格一样,能补足阿海所不足的那一部分,将来要在人生路上相伴,对阿海一定很有帮助……
封剑濮径自盘算着,不论怎么算、怎么想,他都觉得康雨晨才该是适合相伴义弟过一生的人。
别说什么,单是康雨晨较能照顾人的这一点,就叫封剑濮放心许多,毕竟他这个义弟的行为思想有些异于常人之处,在日常生活跟人际关系上,一定需要人多加费心照顾、代为打理。
在这方面,康雨晨绝对是让人比较放心的一个,总不能教他指望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吧?
想起虞媺……
说真的,封剑濮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女孩子。
我们是一国的……
难以形容中,不期然的让封剑濮想起义弟曾述说过的一句话。
是了!那种感觉,像,真是太像了!
撇开没有存在感这一点,虞媺待人总是冷冷淡淡,那种拒绝任何人的感觉就像是另一个阿海,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不想跟任何人有交集。
不只这样,就连那种需要人照顾的感觉也如出一辙。
以前没有特别注意所以没发现,可是就他最近的观察,发现虞媺虽待人冷淡,可脆弱纤细的样子,如同阿海一样,其实很能引起人的保护欲,只是平日她刻意的让自己失去存在感,一般人不太会发现这一点。
大致上就是那样的感觉吧,真的就像阿海所形容,他们是一国的,是一样的人,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万分不乐见这两个人凑在一块。
想想,单是阿海一个就够叫他担心了,要是再加一个女性版的阿海,两个人凑在一起,这未来……他光是想就觉得头大。
但现在棘手的是,让阿海有进步的人,可能是先前长期跟阿海培养感情的康雨晨,也有可能是这个女性版的阿海在近日内造成的。虽然什么都不确定,但后者只是“有可能”,也足够叫他担心了。
封剑濮越想越心烦,一眼看见那呼呼大睡的无忧睡容,长手一伸,不符沉稳内敛的外表,恶质的一把捏住那秀挺的鼻……
“哇!”一口气差点被憋死的云澄甫猛地惊醒。
没空扑向始作俑者进行报复,完好的那只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吸着气,努力补足方才缺失的氧气……
“你做什么?”回过气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算帐。
“我做什么?”封剑濮反问他,将行凶的事撇得一乾二净。
云澄甫瞪着他,知道在那张欺骗世人的严谨沉稳面具下,存着怎样恶劣的坏心肠,也知道方才的事绝对是故意的,他故意捉弄自己,像是猫逗老鼠一样,把他当笨蛋一样的戏耍着玩。
美丽细致的年轻脸庞燃着怒火,要不是现在手不方便,他真想扑上去痛揍一顿……不过好象也没用,他自己其实也心知肚明,就算他双手完好无缺,一样是打不过眼前这男人。
这样一想后,还真叫人泄了气,只是年轻人的血气方刚让他不愿示弱,犹一径地直瞪着那恶质的做作男。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不爽的话语从齿缝中恨恨迸出。
“我心知肚明?”男人味十足的俊颜玩味地挑起一边的眉,沉吟。“我只知道你大白天的偷懒睡觉。”眼一眯,瞪着地上的书,问:“书都看完了没?”
云澄甫噤了声,满心满脸的不甘。“你一次砸来那么多本书,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吧?”
“时间?给你睡大头觉的时间吧?”封剑濮握起拳头,指关节发出的辟哩啪啦声响霎是吓人,足以想象他的用力。
适时响起的门铃声解救了云澄甫,他跳了起来,逃也似的往外跑……
“我去开门!”
☆☆☆
少有人使用的一楼大门今天第二度被开启。
门外的人肩上侧背一个大布包,手捧一盒包装精美的蛋糕……就像是约定好一样,好象从这个门前来拜访的人都得拎一盒糕点似的。
只是现在这个人比刚刚那一对双胞胎姊妹还要叫虞媺无所适从……事实上她震惊,整个人都呆住了。来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她表姊,那个应该远在台东老家的表姊──康雨晨。
“谁来了?”跟着虞媺而来的桑海若好奇的问。
“我开门,我来开门!”云澄甫火烧一样地直直从三楼冲冲冲了下来。
两路人马汇集于大门口──
“表姊!”
“雨晨!”
“谁?”
门口的三人同时出声,不信、惊喜、疑惑,表情不一,桑海若最先反应过来,开了门,向外迎去。
原本被堵在两人后面的云澄甫跳啊跳的,根本看不清局势,这下桑海若开门出去,正好让他补位上前,只是他正要进一步跟出去看的时候……
“雨晨?”揪住美少年的衣领,跟着下楼来的封剑濮显得惊讶。
“喂,放手!放开我啦!”领子被一把揪住,云澄甫气得哇哇大叫。
封剑濮没理会这抗议声,老鹰抓小鸡一样的将手中的少年往后一拖,补上位,跟着出去迎接意外的访客。
不敢光明正大,所以恶毒的咒骂全含在嘴里嘀咕不休,云澄甫恨恨的跟了上去。
剩下虞媺,就像是让人给遗忘了一般,静静的站在门口处,看着桑海若露着快乐的笑容跟她表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