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少磊爱怜地模模她的头、她的发,很高兴、非常的高兴,此刻,她在他的怀中,完好无缺。
“哪里?荣生在哪里?”怎么也看不见爱子的踪迹,苗古丽姿一脸疯狂的回头质问,没料到竟看见孙女倒在其他男人怀中的画面,心中的岔恨让她口不择言,破口大骂。“贱货!你做什么?你在做什么?”
不用武少磊示意,赤焰盟两名手下机灵地拦住,不让苗古丽姿靠近一步。
“走开!”苗古丽姿挥舞手中的利器,神色已然疯狂。
基於江湖道义,收人钱财的白念修有些为难。
理智上,他该斥退手下,甚至於该要手下帮着苗古丽姿,但此时此刻,他又不能真那么做,要不然,会不会误伤外孙是一回事,要是伤了他未来的外孙媳妇、他未来小曾外孙的妈,那该怎么办?
这一迟疑,让白念修怎么也没办法开口,只得顺势装死,默许两名手下机灵地反制住疯狂的苗古丽姿。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突然被两个大汉架住的苗古丽姿不满,情绪更加激动,对着苗清清大喊。“叛徒,你这个叛徒,就跟你爸一个模样,你们这些叛徒!背叛者!”
“没有,我没有。”苗清清一脸无辜,不明白这叛徒之说是从何而来。
“还说没有?打你们一出世,我费尽心机、辛辛苦苦养大你们,结果你们父女两是怎么回报我的?跑了,一个个的跟人跑了,你爸跟了一个贱女人,生下你这个小贱种,枉费我花费更多的心思在你身上,可结果呢?结果呢?!”
看着苗清清一脸受伤的表情,武少磊就火大。“喂喂,你嘴巴放乾挣一点,什么贱不贱的?请注意你的措辞。”
“他们敢做,就不要怕人说。”苗古丽姿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你……”
“小磊,你别跟她争了。”坐在轮椅上的关淑美幽幽地叹了口气,经过一番情绪上的翻腾波动,让她的虚弱更显一抹疲色。
不惊不惧的看着丈夫的母亲——那个将她女儿偷抱走的女人,关淑美不气也不怨,有的只有同情。
“妈。”她开口。“您错了,一直就弄错了,没有人背叛您,从来就没有,无辜的清清没有,荣生更是没有,不管是生前,或是他死后,没有、没有,他从来没有背叛过您,在他的心中,您永远都是他最敬爱的母亲。”
苗古丽姿一脸不信的看着她。
“荣生爱我,可是他知道,您其实并不喜欢他娶妻,因此在我们婚后,他一直试着想寻求您的谅解,让您能接受我,只是您不领情,不但不接受我,一并连他的孝心也怀疑,就连他留下遗言要我代他好好的孝敬您,可是您一样拒绝了,拒绝了他想孝顺您的好意,拒绝了我对您的关心……”
“谁要你的关心?我要荣生,我只要荣生!”苗古丽姿伤痛地怒喊。
“是的,荣生,您要的一直就是荣生。”眼泪滑落,关淑美同样的哀痛,但她仍然就事论事,说道。“但是他死了,荣生他已经死了。”
“是你害的,是你害死他的,如果那天不是你嚷着肚子饿,荣生不会跑出去买消夜,也就不会在路上发生意外,让拦路的抢匪夺走了他一条命!”苗古丽姿永远记得,记得接获噩耗时的痛,那痛,直到今天都没消退,时时刻刻在折磨着地。
“妈,您以为荣生的死,我不伤心、不痛吗?”关淑美眼泪直流。“直到今天,我都后悔着,那天为什么没栏下荣生,害他送了一条命,留下我跟清清两个孤儿寡母的,但……再怎么样痛心银懊悔,荣生回不来了,他已经回不来了,您又何苦这样折磨我、折磨清清,折磨您自己呢?荣生要是看了,泉下有知,他会伤心的啊!”
听她提及爱子,苗古丽姿又恍惚了。“荣生……伤心?”
“荣生虽然死了,但那只是他的身体不在了,我相信,他的灵魂一定还在,还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陪着我们,虽然我们看不见,但他其实一直都在的啊!”关淑美一直如此相信着。
“是吗?”因为媳妇的一番话,苗古丽姿不确定地看着四周,满是期待。“荣生在?荣生他一直都在?”
“妈,我求求您,就算不为了清清,为了荣生,请您放过清清吧,打从您偷走清清,隐瞒清清的下落,分隔我们母女直到现在,整整二十五个年头,就算再怎么对我不满,这样的报复也该够了,请您别再为难清清了,好吗?”关淑美恳求着,她现在就只剩这个心愿未了。
苗古丽姿看着她,像是没听懂地的话。
“妈……求求您,请您放过清清,清清她是我们之中最无辜的人,我不奢望您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清清,但请您……就请您看在我是个将死之人的分上、看在我就要随荣生而去的分上,放过她,给这苦命的孩子一点好日子过,别再折磨她了。”关淑美说什么都要为女儿争取懊有的无忧人生。
苗古丽姿忽地目露凶光,她没听进关淑美的请求,一句都没有,唯一让她听进耳里的,是眼前这个让她痛苦数十年的女人,竟要追着她心爱的孩儿而去……
“不!你别想,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失去理智的苗古丽姿不知哪来的神力,疯狂扭动地挣月兑了两名大汉的箝制,直奔向武少磊闯进时造成的大洞,喊道:“荣生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没人来得及反应,苗古丽姿就这么直直地跳了下去,一点也没想过这里的高度,铁定会让人粉身碎骨、脑浆四溢。
一时之间——
静,所有的人哑口无言,对这大逆转的变化完全无法反应,任由沉默笼罩一室。
倏地,也不知是打击太大,还是看到的画面太惊悚,关淑美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
···············
必淑美一昏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与女儿共处的时光显然是她生命将逝前最后的回光返照,之后,如同燃烧到尽头的蜡烛,在释放出她最后一丝气力后,她陷入了昏迷,而且,彷佛知道女儿就陪在身边似的,昏迷中的她始终带着满足的笑容,然后在昏迷中静悄悄的离开人世。
一时之间,苗清清失去了两个血亲,虽然说两个人跟她感情都不深,一个是本来就没培养什么感情,一个是来不及培养太多的感情,但再怎么说那都是跟她血脉相连的血亲,骤然失去她仅有的两名亲人,教她不感失落也难。
就如同此刻在母亲的丧礼上,细雨纷飞,一如她晦涩的心情,发色一般乌黑的连身洋装,更衬得她的苍白与脆弱,看着这样的她,武少磊真是心疼不已。
“清清。”他轻唤她,获得她的注意力后,才开口道:“走了。”
是的,该走了,其他出席丧礼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关淑美的墓前就剩他们两人,一把黑色的大伞护着两人,避免他们让雨淋湿一身。
“这些天你忙坏了,回去好好地休息休息。”武少磊伸手模模她眼窝处的阴影
她疲累的最好证明。
“回去?回哪儿去呢?”她反问,一个让她单是想就觉得沉着的问题。
“当然是回饭店去。”武少磊答得理所当然。
“之后呢?”让她感到惶惶不安的,是未来,她觉得空白一片的未来。
“之后?之后就回家啊。”武少磊不懂这有什么好问的。
“回家?”她一怔,没料到他会月兑口而出。他说回家,说回家呢,好像……好像他的家,就是她的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