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棒,把拔快点、快点上课。”圆滚滚的身体此刻一上一下蹦蹦跳跳,看得出双双心情愉悦的程度。
“呃,你们都还小,第一次上课,我想就从最基本的配色来好了。”领着两人进到厨房,夏承风一边说一边动手翻出料理用具及食材。
两个小萝卜头看着他拿出色彩鲜艳的蔬菜洗洗切切,还很快速地煎了肉片及?色美丽的蛋,在一切就绪时,烤箱内去掉边皮的白软土司也正好当一声的跳起。
“虽然三明治是西点,不在我们夏家门的菜色范围内,但你们还小,做三明治对你们来说,既方便又简易,而且也能让你们发挥配色的能力,来,这个的重点在……”夏承风讲解着,两个小毛头也表示出高度的配合,专心听着他说明。
因为念及他们年幼,且旨在观察他们的配色、配菜能力,夏承风大概说明了制作原则后,便慎重地交代,要他们只需负责把食材放进土司当中即可,等他们做好后,再端出来让他切,之后大家再一起来讨论这堂课的目的。
确定两个孩子都把他的叮咛听进去了,夏承风放牛吃草,由得他们自由发挥,至于他自己,则是拿着切刀,到客厅里去等。
其实也没多久的时间,莫约十来分钟,惠天郡已经端了一盘成品出来,虽然仅只是四方平整的几片土司,但也能很清楚地从侧面配菜感觉出,这是一份口感丰富的三明治。
夏承风迫不及待地拿过刀子,力道适中地由斜对角切了一刀,显露出土司与土司之间夹层的布菜平均,以及?色之鲜艳亮丽。
白软的面包被切得极工整,间接夹着青翠的新鲜蔬菜、香味四溢的肉排及粉女敕鲜黄的蛋皮,再稍稍挑开看了下,布菜十分平均,可以确定每一口都能品尝到那和着面包口感的各式菜色。
无疑地,这是个会引人食指大动的作品,虽然还不见得是完美,但以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能排列出这样的作品,已属不易,证实他至少还有配色上的美感。
“嗯,你做得很好,等一下双双做好后,我们一起来吃这些三明治。”
不受称谓上的影响,他的天分让夏承风乐得直笑,完全就是一副骄傲爸爸的模样“好了,我做好了。”小胖身躯从厨房里冲出来,苹果般的可爱笑脸与她手中盘里的可怕物品完全不成比例。
捏得烂烂绉绉的白色土司还是其次,更可怕的是从边缘溢流而出的酱汁,那绿绿、又带着黄黄的浓稠汁液,不知是什么东西,光是看,就让人觉得一阵恶心。
“双双……”夏承风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心中直哀嚎。要命!除了美乃滋跟女乃油,他明明没拿其他的调味酱出来啊,这一团浆糊,她到底是怎么做成的?
“把拔,你切切、你快切切。”小双双异常热切地嚷着,自觉完成了一份举世无敌的伟大创作。
不得已,夏承风伸手接过女儿递上的盘子,并克制着双手不要发抖,同样地从土司的斜对角切下一刀。
完全不同于惠天郡的作品,这一切开使得更多的酱汁被挤出,不但弄了夏承风一手,整个三明治也全染上那不知为何物的酱汁,湿湿黏黏得根本看不出这土司夹层里究竟包了些什么东西。
“把拔,快吃,双双做的,你快吃……”双双催促献宝似的,急着想得到父亲的夸赞,并忍不住得意说道:“双双很聪明喔,刚刚……刚刚双双自己从冰箱找出好多酱酱,我有、我有把它们搅一搅……我的阿包装的东西比阿郡多,它很好吃喔!”
“阿包”,是她对所有面包类的统称;在她得意地向父亲推销后,一点儿也没忘记先前的承诺,身为师姊,有什么好处,她绝不会忘记师弟的那一份!
只见她转向惠天郡,很快乐地邀请师弟一同分享。“阿郡也是,你跟把拔一人一半,快吃。”
被点名的两人脸色都是一阵怪异,但在她满怀期待的热切表情下,他们也不忍心开口拒绝,就怕伤了她的心。
超越了年龄的差距,两个男人对看一眼,各自抱持着一份视死如归的精神,以一种慢动作中的慢动作,伸手各拿了一块绿黄交混、据说是三明治的东西。
“啊!这是阿郡做的吧?”不同于他们的慢动作,双双迳自拿起一块惠天郡做出的三明治,毫不考虑地大咬了一口,最后含糊不清的语句不忘说明感想。“哇,好好吃喔!”
她大口大口的吃,让现场的另外两人很不是滋味。
“咦?你们怎么不吃?快点吃啊!”一边咀嚼,双双奇怪地看着他们。
实在没有可推抱的借口,两个男人只好硬着头皮,举起那块混合了可怕?色汁液的东西,憋住气,张大嘴咬下了一口,紧接著有志一同的……“呕!”
☆☆☆
夏无双整个弹跳起来。
想起来了,她全想起来了!
连鞋也来不及穿,她冲出自己的房间,直奔向正对面的那道房门,然而她完全遗忘了敲门那道手续,门一推开猛地就往里冲。
房间里的人正在看书,但不用抬头,他也知道会这样冲进来的只有她。
“双双……”惠天郡无奈地合起手上的书,一副“你又怎么了”的表情。
“对不起,我又忘了敲门了。”她淘气地吐了吐粉女敕的舌尖,然后完全不以为意地直扑上他的床,跪坐在他身侧,忙不?地开口道:“阿郡,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他问,脸上摆着那一百零一号的表情──就是没表情,全然没有因为她的兴奋而有任何明显变化。
“哎唷!你的反应怎这么冷淡?!”她气恼,软软的小手直抓向他的脸,揪起他颊上的肉就是一阵揉捏。最气他这种不喜不怒,就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死硬表情。
他没反抗,一如这些年来的反应,对她,他总是习惯性地容忍她所做的一切。
“哎唷,你怎都没反应?讨厌!”她觉得没趣,松了手,一古脑地倒在他身上,以他的腿?枕,舒舒服服地躺着,一副准备长谈的模样。
“怎么了?”知晓她的习惯,他问。
“你知道我刚刚想起什么了吗?”她神秘兮兮地笑着,有点糗的开口
道:“我啊,想起爸爸第一次要我们做三明治的事了。”
“怎会想起那件事?”他没忘,只是不解向来健忘的她怎会突然记起这回事。
对于厨房料理之事,她的没慧根及毫无天分,是这家里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而为了不伤她的心,他们不曾在她面前提到这事,但也非常有志一同的致力于遏止她再次下厨的机会。
在今天以前,他们一直成功地没再让她下厨,不过谁晓得今天她跷课的意外竟让这事破了例。
“阿郡,你老实说,关于做菜,我是不是很逊?”她问。
虽然记忆力不好,但她仍隐约想起,自那次三明治事件后,她爸爸不死心的好像又上了些其他的课程。
只是结果跟三明治事件大同小异,她似乎总出错,弄到后来,她爸爸要上课时再也不找她,总是私下偷偷教阿郡一人。
自己的手艺到底如何,从来没有人向她反应过,怎么想,她总觉得透着古怪,加上她老觉得白天离开烹饪室时,的确听见了月童学长的呕吐声,而那声音,就像当年老爸跟阿郡吃下她做的三明治后、立即反胃吐出的声音;因此她心里其实也多了几分明白。
“喂、喂!”他一迳的沉默让她嘟嘴,忍不住皱了下鼻子,于是端出师姊的架式来逼供。“喏,师姊在问你话,快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