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宇咬牙,知道这纪汉云是不肯给他一个痛快,就是要绕一大圈子,才肯说出真正的重点。
丙然!
纪汉云定定地看著征宇,得到他不算甘愿、但却也是同样的关注后,这才又道:“我们的要求不多,只是一个不以外貌来看待她的人来跟她做朋友,但我们绝对不允许,当上天已错待书雅这么多时,还有人拿她寻开心、惹她伤心……而您,贝勒爷,就不知您是属於哪一种人,是能帮助她的呢,还是会伤害她的?”
“我可以把你的问题视作一种侮辱吗?”俊眉皱得死紧,显示征宇的不悦。
“我只是不希望书雅再受到任何的伤害。”纪汉云不畏不惧,坦言道。
“我像是会伤害她的人吗?”征宇更不高兴了。
“现在看起来不像,但未来就很难说了。”完全无视他的怒容,纪汉云直言不讳。
“把话说清楚!”
纪汉云乐於道出心中的隐忧。“书雅是个单纯的孩子,因为她额娘的关系,没人关爱的她,幼年过得极为孤单,及至悲剧的发生,她让我跟内人接回府中照顾,但早先定下的内向个性,再加上后来她对自己容貌上的缺憾有著自卑感,让她极为封闭,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让她敞开心怀,接受别人对她的关心。”
征宇皱著眉,等他把话说完。
“这样的她,见识过的人是可想而知的少,她不懂人心若别有所图时,能坏到什么样的程度,单纯得有如一个初生的稚儿,若有人因此假借友情之名,实则当她是傻瓜般地把她耍得团团转……”
“我确定你这是一项侮辱!”征宇握拳,不让他把话说完。
“是侮辱吗?”纪汉云一叹,流露出一脸的忧伤。“就算是要冒犯到贝勒爷您,下官仍不得不说,若能够选择,说真的,我倒情愿贝勒爷是这一类的人,即使那对您是一种人格上的侮辱,又即使那样会让书雅受伤,却真能让我这做长辈的较为心安。”
听他一副又要兜圈子的语气,征宇再也耐不住了。“纪大人,您老就别再兜圈子了,直接把想说的话一次说全吧!”
乾笑了下,纪汉云这才开口。“下官虽不才,但一点看人的本事倒也还有,心里头明白,贝勒爷绝非那心肠歹恶之徒,也不像下官刚刚所说的那样,是想戏耍书雅的单纯,等藉故接近她、得到她的信任后,再恶狠狠地奚落她,让背叛将她推至绝望深渊的那种人……相反的,以贝勒爷侠义仁者之心,所待书雅的好,那自是不容人怀疑,肯定是发自於内心的。”
“既是这样,还有什么问题吗?”征宇开始觉得,这纪大人虽然是个人人夸赞的好官,但说真的,他实在是很罗嗦、非常的罗嗦,简直是罗嗦得要命。
“贝勒爷,书雅她……她虽单纯、不知人事,但怎么说,也是到了情窦初开的芳华妙龄,而不用下官说明,贝勒爷也该知道,人中龙凤的您,是京城里多少待嫁闺女的梦想……”
“你怕书雅爱上我?”征宇总算抓住他这一长、长、长串话里的重点。
“这并非不可能。”纪汉云苦笑。
“这太荒谬了!”征宇斥了一声,不敢相信,纪汉云绕了这么一大圈,说了一长串像裹脚布一样长的废话后,结果竟然来了这么一句荒谬到形同废话的句子。
“贝勒爷觉得下官的忧虑,真是多馀的吗?”不提传闻,这一番谈话也让纪汉云知晓他是个聪明人,所以要他再自行的想想。
本想大声驳斥他的假设,但心念转动间,有些东西稍稍的变了,害得他已到嘴边的话语全梗住……征宇迟疑了。
知道他把话听进去了,纪汉云乘机表明立场。“虽然,这或许真是我这个做长辈的多心,但为了书雅,为了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很多事,若能及早预防,我就绝不让它发生。”
征宇瞪著他,心中老大不爽。
可恶!他从没想过,他那份发自内心的关心与爱护,竟可能会演变出极异样的发展,而且一转还转到极为截然不同的领域去,就是他最不想沾惹的那一种。
引发这一切的,就因为他的脸……
“又不是我自愿要长成现在这样的!”待征宇发现时,他已气得月兑口而出。
“是!下官明白,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就算觉得征宇这孩子气的反应很好笑,纪汉云也不会傻得在这时候火上加油,换上最严肃的表情,这才又说道:“不过贝勒爷您拥有一副让异性心动的好皮相是不争的事实,再加上一些关心、爱护的举动,这很容易迷惑任何一个年轻少女,更何况是书雅。”
皱著眉,征宇仍是有些怀疑。
会吗?真会变成纪大人所说的那样,他所认识的书雅,那个怯怜怜地总让他想搁在心口密密保护著的书雅,到最后会变得和那些缠人的、烦人的、让他看了就想痛揍一顿的女人一样,不但意图用他最反感的痴恋爱慕的目光谋杀他,还会恶心巴拉地对著他流口水……
“这怎么可能呢?”征宇拒绝接受想像中的结果。
纪汉云哪能理解征宇此时的困扰,以为他只是不愿接受书雅可能会爱上他的假设,纪汉云幽幽一叹,用过来人的心情下著注解——
“少女的心,如同谜一样的让人难解,没人能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征宇才懒得理他那陈年的过来人心情,年轻的心正困在自己的问题当中,显得暴躁无比,只觉得……觉得……
可恶!
第六章
“不在?什么意思?伏宙哥哥又不在?”
一日的清晨,润元忿忿的叫嚷声为淳王府揭开一日的序幕。
就见她张大了眼睛,肉呼呼的可爱脸庞上满是不信与忿怒,就差没揪住婢女的衣领,咆哮著人到底上哪儿去。
“回格格的话,二贝勒一早便出门去了,还交代了下来,要奴婢一定得把这松果子糖交给您。”知道有救命符,侍女虽觉得害怕,但还不至於抖起来。
接过满是松子香气的点心,润元心中的怒火小了一些些,往嘴里塞了一块之后,有福同享地也塞了块给眼前的小婢。
“喏,大家都是好朋友,你告诉我,这回我伏宙哥哥又是为了什么而出门的?”胸臆间的怒火让口中甜滋滋的好味道尽数消去,这会儿润元的脸上开始有笑了。
“这……奴婢不知,二贝勒只说了有事,天才亮没多久,就早早的起床梳洗,紧接著连早饭都没吃就出门去了。”小奴婢尽职的回答。
“天才亮没多久?他到底在忙什么呀?是又勾搭上哪个贵妃娘娘了吗?”润元咬著糖,喃喃自语地问著,若她的心眼小上那么一些,真要让她怀疑起,这伏宙是不是要刻意避开她?
要不,怎么每回她来找他,他就是不在?
“若格格没事的话,奴婢告退……”
“等等!”润元截断了她的话。“我还没问完呢,那个啊……”
“又在欺负人了?”真是一报还一报,润元的话还没问完,就让一带笑的嗓音截断了她的问题。
“童恩?”惊奇地大喊一声,润元直扑到他的身上。
“在未婚夫的地盘上,这么热情的欢迎我,好像不太妥当吧!”童恩取笑她。
“哼!说起那个未婚夫,我这个未婚妻已经至少有半个月没见过他了。”润元嘟嘴佯怒。“反正啊,我这未婚妻不论怎么排,都是在他寻芳簿里的最后一个位子,我开始要考虑将他退货了。”
“哦?”她孩子气的举动让童恩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