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如果没有我,你可是要着了人家的道,说不定要赔上下半生来『弥补』那个设计你的女人。”她轻哼。“想也知道,那女人对外的说法,一定是哭着说你在醉后占了她的清白,然后要你负责。”
“那跟你对我做的……”他直视她的眼,好整以暇的反问。
“有何不同?”
“当然不同!”他的疑问换来她立即的抗议。
不用说,她觉得受到极严重的侮辱了——
看着莫雨彤恼怒的模样,项羽扬分外的平静。
“哦?”他像是觉得不以为然。“哪里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而且是大大的不一样!”她愤愤不平。“虽然……虽然我们确实是做了一些事,但是我可没有意图你的后半生,思量着要你负责我的后半生!”她火大,觉得他大大的侮辱了她美女救英雄的高贵情操。
“但你偷了我的种,你偷了一半属于我的孩子,而且还打算不让我知道!”他指出她有别于其他人的罪状。
“那是……那是意外嘛!”她有些心虚,因为他说对了,在适才之前,她都还不打算让他知道,她肚里的胎儿是他的种。
“只是意外?”淡淡的语气,只说明了他不信。
“当然只是意外,我也没想到我会怀孕啊,再说,我现在不是都告诉你了!”心虚过去,她倒是又变得挺理直气壮的。
“为什么?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了?”他想不通这一点。
“当然是因为你喽!”她又笑了,轻抚着隆起的肚子,那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使得她整个人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我?”他怎不知他做了什么?
“因为你心中有我啊!”她公布答案,很认真的说道。“羽扬,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心中有我,那就够了。”
如果没有惊人的自制力,项羽扬真会让她这种突袭似的说话方式给弄乱阵脚。“你……你又在胡思乱想了。”他极力压抑下任何情绪的表情,端着过分冷静淡漠的脸回应她的感。
“羽扬,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关心的我,不光只是为了孩子。是我,你关心的是我本人,之前我闹别扭,看不清楚,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极肯定地说着。“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所以见我两个朋友都出国了,才会不顾一切的要留下来照顾我……”
“我只是为了想弄清孩子是不是我的。”他打断她,不让她再说下去,对于她追根问底的分析,已经有种快招架不住的感觉。
可她才不信,也不让他躲。“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还是在意着文翔哥的关系,因为他的死,所以你没办法对自己承认你对我的感情……
从没跟任何人提过他的感觉,关于魏文翔的死。而虽然他从来没说,可事实上,他却是比任何人都要自责,也比任何人背负着更大的愧疚感。
不单单只是因为魏家的养育之思,另一方面,是他一向把魏文翔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他自认为够了解魏文翔,以为等时间证明一切的同时,会谈化掉魏文翔对美惠的感情,而到那时,魏文翔终会接受他与美惠在一起的事实,并给予他们祝福。
可是他错了!他怎么也没能料到,让他视如亲弟,而且他自以为相当了解的魏文翔,平日那么温和善良的孩子竟会用那么激烈的方式,来抗议他与美惠的这段感情。
为此,项羽扬感到相当的自责,要是他能够早一步知道,对于美惠的恋慕情意,魏文翔抱持如此深切的期待,甚至愿以性命相搏,那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给说服,同意维持两人的感情,让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以事实来证明,他们两个人才合该是一对的。
为此,他真是感到极度的后悔,因为事实证明,这个所谓的顺其自然,什么也没法儿证明,唯一带来的,只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他自觉对不起魏文翔,因为他有负魏文翔平日的敬重;也觉得对不起魏家,因为他害得魏家两老失去唯一嫡亲的儿子。
这么这么多的抱歉跟遗憾,让他怎么能够再面对她?
而他又怎么能够再坦然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然后在魏文翔死去的阴影下,与她公然的、再次的成为一对?
回忆着前尘旧事,项羽扬此时的痛苦依旧,而忽然间,一双泛着暖意的柔女敕素手轻轻的捧住他的颊,他回神,不意外的望入她那双溢满柔情的水眸。
“羽扬,我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有过同样的挣扎。”她开口,语气轻轻柔柔的,却有着异常严肃的认真。
“是吗?”他苦笑,可看不出她现在的表现有任何挣扎的模妓?
“那当然,要不,我当年怎会二话不说的就离开了你,没有任何考虑的就斩断跟你之间的所有联系。”她同样苦笑。“不为什么,就只是因为,我有过跟你此刻相同的心情,我觉得内疚、觉得自责,因为我同样没料到,文翔哥那样的人,竟然会以这么激烈的抗争方式来作为表达他情感的方式。”
是啊,他又何尝能想得到,事情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尾,那悲剧来得如此突然,根本就没人能阻止……
项羽扬感到痛苦,这时莫雨彤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是在撕裂一个已结痂的伤口,让他觉得痛不可言。
见着他的痛苦表情,她微微一叹。“羽扬,你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我何尝不是呢?就跟你一样,文翔哥的死,给了我极大的震撼,让我觉得没办法再面对我们那段感情,所以我逃开了,懦弱的漠视我对你的情感,逃得远远的,甚至还希望这一生别再碰上你……”
那她又何必……又何必在这么多年后再回来招惹他呢?就算是意外的听见一场阴谋,也不用弄成现在这局面啊!
项羽扬心中千言万语,可是没一句说自。
她不似他的逃避,一如当年的勇敢,也一如当年般奋不顾身的向前,极力争取她自己所想要的;就见她直直望入他的眼,将最真的心情传递给他。
“羽扬,我们曾经都以为,我们的分开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但是……”停顿了好一会儿,她才又轻道:“但这是错的,羽扬,这是错的!”
一抹困惑之色浮现在他亮如星子的漂亮双眼中,他不明白,她何出此言。
“让我这样说好了……”她举例。“如果我们看见三个小朋友在玩游戏,其中的一个孩子犯了错,他严重犯规、以伤害自己的行为,去伤害另外两名小朋友跟其他旁观的人,这样……你要处罚的,是那个犯错的孩子,还是那两个无辜的小朋友?”
他微怔,因为她的举例。
没有犯错的孩子,是不该得到惩罚的,道理上是这么说的没错,但问题是……问题是……
“没错,我的比喻当中,文翔哥是那犯错的孩子,至于另外两个小朋友,指的就是我们两个。”她坦言。“不过我会做出这样的比喻,重点并不是要你指责文翔哥轻生的行为,事实上,就算我们想怪罪他也不可能,因为他已经往生了……”
他抿唇,这几乎是提到魏文翔的死之时,他会做的标准动作。
她幽然一叹,继续说道:“如今我会这样问,是因为这些年来,我想通了一个道理──发生了这种事情,做错事的,是那个犯规、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的孩子,那你觉得这其中……有任何处罚那两个小孩、也就是我们两个人的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