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觉得这事得从长计议,再怎么说,发生这种事不是谁能控制的。”因为多了一份理性,卓然并不赞同。
看了他一眼,律堂阴郁低声道:“她忘了我,你懂吗?我的乔若,她完完全全地忘了我。”
因为这一番低语,优雅从容的斯文面容上闪过一抹同情。
“收起你的同情。”律堂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吧,你怎么说就怎么做了,我无条件配合。”低叹一声,卓然只能附和,谁让他什么人不结交,偏偏跟这个冷心绝情的男人做了朋友。
“还有,帮我找医生,最顶极的医生来。”律堂补充,下意识地看了下那个牵动他心神的女人,然后发现她噘着小嘴的不悦表情。“怎么了?”
别过头,安琪……不,该说是乔若,她不理他,恬静的娇颜染上一抹恼怒之色,看得出动了气。“若若?”
“不是若若,不当若若,我讨厌你。”别过头,她抗拒他加诸于她身上的名。
少有人能忍受这些,看着这两个男人当着她的面,就像是她不存在似地讨论著他们的事,就算真有天使般的性情也会动气,尤其是听着他们要伤害她的救命恩人,她岂能坐视不理──是忘了一切,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但听了半天,只要稍加组合,即使是单纯如她,也知道他们两人正计划着要对凌承云不利。
律堂一震,因为她的话,也因为“讨厌”这个字眼,虽然是柔柔弱弱的语气,但因为是她,那已是最具杀伤力的话语。
“我想,你们两人先慢慢沟通一番,看决定怎么样再找我,我不打扰你们,先走了。”知道气氛有变,卓然从容优雅地开口,试着月兑身。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啊,他可不想没票惹得一身腥。
“别走,你别害凌大哥。”乔若挣扎着想去拉住要离开的卓然,深怕他这一出门后,就要采取什么行动来对付凌承云。
“若若!”律堂铁青着脸制止她,不敢相信,她竟然当着他的面袒护别的男人?
“我不是若若,我是安琪,你要伤害凌大哥,你是坏人!”
柔柔的嗓音控诉他的罪行,她不明白,他怎么会有伤害凌承云的念头?
其实让她心里觉得不舒服的,不光是对付凌承云的这件事。
没错,她对他确实是有一份熟悉感,也相信他是真的认识她,但事实上,她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现实面来说,撇开那层熟悉感不谈,关于他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绝对的全然陌生,这让她有些的不能谅解,何以他不忙着对她解释让她遗忘的过往,相反的,他漠视她对于寻回记忆一事的迫切,一点说明原委的意愿都没,当着她的面急急地找人来,不为什么,就是为了报复,对她的救命恩人报复,这要她能有什么样的感觉?
不管换了谁,都没办法觉得高兴吧?
面对她的指控,律堂目光一沉,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地步。
“你再说一次?”没时间去细思她微妙的心理,此刻他所在意的、全副心神所集中的,是她对另一个男人的袒护态度;他没办法忍受他的乔若心中有另一个男子的存在。
对于他权威性十足的问话,她不搭腔,只是扭动着身体,一心一意地就是想从他的怀抱中挣月兑。
看着他们两人几乎要扭成一团的场面,卓然斯文的脸上有着几分的尴尬,他僵在原地,有种留也不是、不留也不甜的无奈。
“放开我,你放开我。”努力了半天,依旧挣不开他的箝制,乔若还急地喊着。
“该死!”低咒一声,律堂丧失所有的耐性。“卓,帮我找医生来!”他开口,再也无法忍受她抗拒的、对待陌生人一般的态度。
这时候要不要整垮凌氏已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了,他唯一所想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唤回她所有的记忆,那些有着他、属于他们两人的记忆。
“不要!我不看医生。”乔若喊住卓然,柔柔弱弱的语气中有着她的坚持。“你,坏!要伤害凌大哥,是坏人,我不要听你的安排。”
冷冽的视线对上她纯真不知畏惧的赤子瞳眸,没人再开口说话,时间像是在这一瞬间静止。
就在卓然想着,是不是该出面化解他们两人的僵持之时……“卓,找个医生来!”没有预警的,律堂抱起了她,丢下这一句后,抱着她便大步地往内房里走去。
被了,真是够了,他已经受够了这一切!
去他的失去记忆,就算她想不起来,他也要让她知道,她是属于谁的。不是别人,就是他,是他律堂,而不是什么该死的凌大哥!
他要让她认清这个事实,没有人能阻止他,没有人!
一分钟,律堂的决心维持不到一分钟……“放开,你放开我。”没料到他会突然抱着她回房,不明所以的乔若放弃了挣扎,在他的怀抱中满是悲伤地说着,完全没发现,她的身体违反了她的话语,一双手正紧紧拥着他的肩头。
“不放,我永远都不会放手的。”律堂说着,那慎重的模样像是宣誓一般。
她不语,不明白那样认真的语气代表着什么,只觉得一颗心热热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融化了一样,但她很快地甩去这异样的感觉,因为惦记着他想伤害凌承云的问题。
心里觉得烦乱,她一点都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事情变得这么奇怪呢?
律堂将她置放于床边,让她在床沿坐下,而他自己则单膝跪于她的面前,让两人视线取得平行好方便说话,可就因为这样的角度,她那对水灵双剪中闪动的泪花更是无所遁形,宛若两把利箭般直射进他的胸口。
“若若……”他轻唤着她,语气中是明显的不可置信。
大手抚上她细致的颊,抹去那溢出的泪。
“你哭了?”他困难地开口,几乎要以为心口的律动将就此停去。“你为了别的男人而哭了?”
因为他的话,乔若伸手模模自己的脸。
哭?她哭了?乔若有些怔然与不解。因为她自从那场车祸中清醒过来,就算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让她疼得半死,她也从没掉过一滴泪,而除此之外,在她静养、直至外伤全好的这段时间,也从没人见她哭过,所以她的记忆中对于“哭”、“流泪”这类的资讯很是缺乏,也难怪她这会儿会因为自己的眼泪,而感到惊讶与不解了。
“就为了凌承云?”一双满是悲哀的眼看着她,他轻喃道,整个人里里外外让浓浓的悲伤给笼罩着,适才想说明一切的决心已尽数融化在她的眼泪下。
不只如此,不仅仅是说明一切的决心,就连他的骄傲他的自信、他的存在意义也没了,一起被彻彻底底融化了。
这会儿律堂连感到愤怒的力气也没,就只是看着她。整个人便是被掏空了,笔直地、没有焦点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看着他的异常,她对他的担心更胜于探索自己流泪的原因。
“别这样。”卓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突然地开口发言。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所以他很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这很顺便地在外头听得了一切──,他可是一点罪恶感都没因为没关好门的人又不是他。
“卓?”顺着声音,律堂没有焦点的视线看向卓然。
“没事,没事的,喀!一醉解千愁。”卓然温雅一笑,递出他未雨绸缪所准备好的东西,暗自庆幸刚刚律堂破坏的范围,还没波及到这个总统套房附设的小酒吧,要不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不知道要从哪里找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