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清妍姊她怎么了?”贺盈盈首先回过神来。
“大夫!快,快帮我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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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在扑鼻的药香当中,幽幽的叹气回响于室内,老人缓缓收起针,这是十五日来的第十五次叹息了。
“怎么样了?她到底怎么样了?”看起来有些憔悴的青年人急问道;如同那叹息声,这问题也是十五日来的第十五次发问。
十五日了,自从十五日前带着她回到客栈,抢劫似地上街抓回一名大夫先行处理她身上的外伤,接着再直奔桐城,将先行回桐城的老神医劫回为她医治后,他日日得问上一回,在老神医的每一次叹息声溢出之时。
“她怎么样?为什么她一直不醒来?那些外伤,您老不是说了,伤口处理得很好,复原的情形也很好?”异常的心焦让他没办法等候那温吞的回答速度。
“没错,我是这么说过,华姑娘身上的外伤被处理得很好,复原的情形也很不错……”
“那她为什么不醒来?”宛如负伤的野兽,刑克雍冷静尽失地低咆着。
“刑大哥,你冷静一点,无论如何,我们都先听听汪大夫怎么说。”同样感到着急的贺盈盈肩负起安抚的工作。在他将浴血负伤的华清妍带回后,这工作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她的头上,因为没人有那胆子,敢在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一般的刑克雍面前,说上一字半句会惹火他的话。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十五天了,已经十五天了,从一开始的只有一口气到现在,除了昏迷不醒,她还是昏迷不醒,这你要我怎么冷静得下来?”笼罩在一种失去她的恐惧中,这让他感到无比的焦虑与不安。别说是冷静下来,只要想到他有可能因此而失去她,他的心便疼痛得像是要死去了般,这让他要如何能冷静呢?
“可你若不冷静下来听听汪大夫怎么说,又怎么能静下心来,好好想个办法来医治清妍姊?”
柔柔的话语起了作用,刑克雍紧握住拳头,闭着眼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之后睁开眼,适才那种几乎濒临崩溃的样子已不复见。
“汪大夫,你说吧,她到底怎么样了?”担忧的视线情难自禁地扫向那张更显荏弱、引得他心怜不舍的苍白玉容。
“是啊,汪大夫,清妍姊姊她怎么样了?为什么她一直没醒过来呢?你曾说过,只要熬得过头五天,她的生命能否存续便不成问题,可现在都已经过了十五天,为什么她就是不醒呢?那些几乎要让她致命的外伤不是复原得良好吗?”贺盈盈也是不解。
两人连声的质问,让老人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叹,让刑克雍的心凉了一半,但他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
“你照实说,我承受得住。”
“先前,因为她的伤势过重,为了救回她,我们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些刀伤上,可除了那些外伤,她的头部也遭到了强烈的外力重击……”
“重击……”刑克雍喃喃地重复。
是的,重击,他记得这件事;虽然事发的当时,他的视力因为邱诲所施的烟粉而失去了作用,但他听见了一声巨响,是她被一掌击飞出去时跌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十天之前,华姑娘未能照老朽的预料般清醒过来,当时老朽便仔细检查过了。华姑娘头部所受到的伤害,严重程度并不下于那些外伤,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老朽能医治她身上的外身,可却没法儿改善她脑中滞瘀不化的情形。想来,那也是造成她现今昏迷不醒的主因。”
“怎么之前都没听你说过?”紧握住那泛着淡淡暖意的小手,刑克雍乱了方寸。
“先前不提,是因为你的心里已经够乱了,老朽不忍再让你伤神,所以作主瞒了下来,但照这情形看来……”
“怎么样?那她会怎么样?”
“依老夫判断,除非她脑中的血块散去,要不,只怕现在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
“是说,她会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刑克雍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老人又是一叹。
“真的没有办法救她吗?”定定地看着恬静苍白的娇颜,刑克雍轻声问道。
“伤在脑子里,没人能说个准,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老人起身。“这儿已经没有我留下的必要了,老夫会开几帖药方留下,到时你们按时喂她,日子说不得准,但持续下去,说不定能让她脑中的滞瘀化开,继而苏醒过来……”
“如果……如果她不再醒过来呢?就这样躺一辈子?”动也不动的,刑克雍轻喃,声音之轻,像是他从不曾开口过一般。
“唉……我说了,这症状是谁也说不得准的,说不定一天两天,也说不定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她可能会一辈子都不醒,也有可能下一秒就醒来,这完全就要看她个人的造化……”人生历练丰富、知道情爱之磨人的老人摇摇头。“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照顾这一类的病人很是辛苦,尤其要特别小心,希望你们能持之以恒,不要放弃她,要知道,不放弃,她的未来才有希望。”
刑克雍不语,他听见老神医交代的话了,但他没办法做出反应,一双眼直盯着那张惹人心怜的芙蓉娇颜,整个人就像入定般,彷佛听而不闻、灵魂与外界月兑离了看他这样子,两个旁观的人不由得同时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汪大夫,我送您出去吧!”体贴的贺盈盈接起送客的工作。
似是无所觉般,刑克雍只是一个劲儿地紧握住那温润的小手,此刻,他的心是空的,时间的流逝对他来说已不重要的了。
不会醒来了……她可能再也不会醒来了……这讯息一而再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心,让他无法思考,只能无可抗拒地承受那种陌生的、酸涩悯怅、懊恼悔恨的滋味,任其不断地侵蚀着他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多希望现在躺在床上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她,可为何偏偏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的心好痛!看着她这样,让他的心比碎掉了还要疼痛……送完老神医的贺盈盈一回来,看到的就是他化石一般的模样。
“刑大哥?”她开口唤他,样子显得有些担心。
他听而不闻,像失去了灵魂一般,整个人笼罩在浓浓的哀愁中。
“刑大哥,你别这样,清妍姊还需要你的照顾……我想,你先去休息一下,照顾清妍姊的事就先交给我好了。你从一开始到现在,根本没离开这儿好好地休息一下,这样下去,怎么会有良好的体力来照顾清妍姊呢?”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贺盈盈只得自己模索。
静默,是贺盈盈所能得到的唯一回答,而就在她继续试图说些什么前,他突然开口,把她到嘴边的话全逼了回去。
“你知道吗?”
她睁着一双眼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只要他肯开口就好了。
又是一阵沈默,就在她以为他没了说话的兴致之时,他突然冒出一句:“我爱她。?
一直就认定他们俩为私奔情侣的贺盈盈愣了下,没料到他想说的,就是这个她“早已知道”的事实。
“我爱她,一直就爱着她……”轻抚着那滑女敕的颊,他轻喃,在一阵细细的抚触后,双手落定于那细致的颈项上。
“刑大哥你?”搞不懂他要做什么,贺盈盈一脸的困扰。
“因为爱她……虽然我从不说,但我相信,我比任何人更了解她,性烈如她是绝不会允许她自己以这样的形态存活下去。”慢慢地,他加重手上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