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说的吗?我不仁喽,一个不仁的人,想怎么做都是可以被接受的,尤其是对待你这么一个不义之人。”商胤炜无所谓地表示。
“你……”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既然你要反悔,我们就此别过吧,你得付我这三日的房钱、餐费,还有上街采买衣服时我先代垫的费用,这样……”他停了下,再开口时给她一个令人咋舌的数目。“一共是六十八两七文钱,我不跟你计较,就拿你五十两吧。”
“五十两?”她大叫。“你抢钱啊,哪有这么多?”
“怎么没那么多?餐费跟买衣服的钱先不说,虽然我们住的是九堂院自家驿馆,但你住的那间雅房,可是自己人才能用的专用雅房,既然你不愿当自己人,那雅房对外人来说,收费高一些是合理的,因为那是破了例,外人可住不到的。”他解释,且继续补充道:“再说,你不知道借钱是要利息的吗?再加上这三天利滚利的利息,刚刚好就是六十八两七文钱。”
她张大嘴巴,想说些什么,但一时怒火攻心,怎么地想不到要说的话,只能张大了嘴巴看着他。
“好了、好了,我说了只收你五十两,钱拿来,你就可以走了。”像是没看见她的异样,商胤炜用一副万事好商量的语气说出结果。
“你明知道我没有钱!”终于找回说话的能力,她忿怒地爆出指控。
可恨啊!
真个是一步错、步步错,她当初怎么会认为他是个好人呢?
“是吗?让我想想……对了,你身上的碎银,好像只有几两银子而已。”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忍着气,她开口又问。
“我没想怎么样啊,是你想怎么样的,记得吗?是你自己说要反悔的。”他提醒她,谦和的脸上满是无辜。
她气得发抖,但又没有立场反击他,对峙了半晌后……“好,算你狠,你赢了,我听话就是了。”时势逼人,她只能咬牙认输了。
“可是……我现在觉得你的配合度很低耶,没事还会反咬我一口,想乘机威胁我……”他一脸的犹豫之色,完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你想怎么样嘛?”她火大。
“瞧,这么凶,要怎么扮演好我商胤炜心上人的角色呢?”他摇摇头,像是对她很失望似的。
用力、再用力地做了一次深呼吸,报喜僵硬地扯出一抹笑。
“商少爷、商公子、商大总管……请您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背熟你吩咐的所有资料,完美地扮演你的意中人,等取信于你的朋友后再如你所交代的,变成一个狠心抛弃你的女人,让你的朋友不忍心再对“伤透心”的你再次逼婚……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做到的。”虽然稍嫌僵硬,她已经很努力地装出诚恳的模样了。
“可是……”他一脸的犹豫。
“我保证这次绝不会再反悔。”她机灵地接口。“一切会照我们原本的约定进行,我会帮你的忙,扮演好抛弃你的坏女人角色,让你的朋友看你可怜,不再干预你的婚事,还你该有的自由,然后你再照你的承诺,把该给我的钱跟藏宝图给我。”
“但……”他还是一脸为难。
本就绷在最极限的境界了,现在他还一副想为难她的样子,她的骄傲让她没办法再继续忍气吞声下去了…:“算了、算了,我不求你了,看欠你多少钱,你把我卖到青楼去好了。”她赌气地大声说道。
是真的豁出去了,为了维持住最后的尊严,她宁愿去青楼卖身也不愿再看他的脸色?
直觉的,他不喜欢听她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没变。
“你确定能卖到好价钱吗?”他笑问,没让心里头些微不悦的情绪流泄出半分。
无疑的,这是一记重击,而且命中红心。
听了它的话后,不再言语,带着满脸的倔强,她直接往外走去。
“你上哪儿去?”他脸上的表情仍是未变,就连声音也维持一贯的平稳,只有细心的观察,才能发现他眼中的微微悔意。
其实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真是的,就算要测试她的人跟她忍耐的底限,也不该这样说的,到底她还是个女孩儿家啊!现在她一定很生气吧?
“既然不确定我能卖到怎样的价钱,我这就去确认。”没有回头,她伫立在已开启的门边,话一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走前还狠狠地甩上了门。
惨了,真的玩得太过火了!
商胤炜苦笑,那完美的平静假象终于露出了破绽来,不过,现在可不是他自我检讨或是自责的时候。
没敢多耽搁,他连忙追了上去。
***
他很快地就追上了她。
因为她压根就没走远,才奔到雅房外的花园里,拐了个弯,便躲到花园一角的假山后头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幸好他很快地追出来,所以看到她躲起来,要不然还不晓得要费多少的工夫出去找人。
只是他虽明知道她就躲在假山后头哭,但也没敢上前去打扰她,因为他知道,要是不先让她把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不论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所以在她哭泣的时候,他就默默地在假山的另一头等着,直到那抽噎的哭声转弱……“喏!”他递上一块洁白的方巾让她擦眼泪。
对于眼前突然出现的方巾,她微愣了下,顺着方巾一看,发现递方巾给她的人是谁后,小脸上瞬时堆满防备。
“你走开!”她挥开他的手。“我不想看到你。”
用手背抹去眼泪后,她一脸倔强地站了起来。“你是来催我的是吧?不用担心,我现在马上就去找家妓院把自己卖了。”
“别这样。”他连忙拉住她。
“你放手!”她抗拒着他的碰触,只觉得讨厌他、万分的讨厌他。
“不放。”他用他明显占优势的气力拦下了她。“我知道是我不对,我玩得太过分了。”
他的歉意并没平息下她的不满,相反的,更加引起她的怨怼之意。
“商大总管,您真是人客气了,像您这样熟读圣贤之书,习得武学仁义之道,文韬武略无一不精的人,怎么可能做错事呢?”美丽的心形小脸蛋上尽是一片漠色,与先前俏皮有朝气的模样相比较,有着天壤之别。
“别这样,我是不得已的。”拿起方巾,他帮她擦去糊成一片的泪痕。
不同于这三日来明着斯文、暗地里却耍着她玩的言行不一,他现在的态度,是百分之一百如他表面上给人的无害感,是那么样的诚恳、谦和、良善、温雅,完全不同于她这三天所认知的那个表里不一、端着一张好人脸来欺负她的恶劣男人。
只是,她像是没看到这些不同,满腔的怒火还是没法儿降下。
“真是好一个不得已啊。”别过脸,她不客气地哼了一声。
先是害她落水,弄得她一无所有,按着算计她、糟蹋她、伤她的自尊到让她想卖身青楼;这一切的一切,他竟用一个不得已想打发掉?
“是真的,虽然我知道,你是个心直口快、不做作的率直女孩,但我的人生历练告诉我,事情不能看表面,这样的直觉已是一种习惯,我不轻易相信人,即使已经找了你、想请你帮忙,但还是会忍不住想考验你一下,看你是不是为了贪图我的名声地位而来的女人。”轻扳过她的小脸,他无比诚恳地说道。
言下之意,她前三天所认识的他,其实是为了考验她而装出的形象,这话……要这么说也行,因为这个考验确实也是有的,只是考验她的想法很快就被耍玩她的意念给取代……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他可没笨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