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这名陪着闲嗑牙的过路客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不容偶像被质疑,小狈子连忙说了。“像龚员外家的三小姐,前些年开始,不知染上了什么怪病,病得没办法起身,可惜了一个好好的姑娘家,长得美若天仙,但美则美矣,碍着她的身体,硬是没有媒人敢上门,就怕那姑娘还没嫁到夫家,让结亲的琐事一折腾会一口气提不上来,让男方娶了一缕芳魂回去……”
“小二哥的重点是?”怕这一扯没完没了,这个受教的客人连忙问了。
“重点就是,龚三小姐的痛一直是没法儿救的,可经由天人半个月来的诊治开方后,昨儿个已经欢欢喜喜地做了新嫁娘,出阁前还上咱们凤阳酒楼答谢天人的救命之恩呢!”小狈子一脸光采,说得好不得意啊。
“是啊!不光是龚三小姐,像李家大叔还有钱家大娘,一些拖着受苦又死不了的病症一到天人的手上,只要开了方,按天人的药服用几日,不但是短时之内大有起色,只要耐心多服用几日,那些跟了大半辈子的病痛很快地就被根除了。”掌柜的补充说明道?
“这么神?”
“就是这么神,要不,大夥儿怎么会直说戚公子是下凡救世的天人呢。”小狈子得意洋洋的,活像人家夸的是他自己一样。
“那现在这位天人一样的戚公子呢?”这些天娘亲的身子骨不太舒服,夜里老咳,说不定能请这个天人诊治诊治。
“唉……”
像是被说到伤心处,刚刚说得口沫横飞的两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约而同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想不让这阵仗弄傻眼都难。
“天人走了。”小狈子懒洋洋地应了声。
“是啊,走了,早上才刚走的,而连带着,我满楼的客人也跟着不来了,想想,天人在的时候,这整间屋子满满的都是客人呐,看病的、求药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想起那盛况,再比较起此刻的小猫两三只,这半日之间的差别,让店掌柜顿时觉得好空虚。
“还有那些姑娘也不来了,天人在的时候,好多姑娘来这儿喝茶品茗的。”没有美人群聚图可看,补充说明的店小二也觉得空虚。
“走了?怎么会走的呢?”旅人没费心理解天人关姑娘什么事,他才正想要找这天人帮他的娘亲看看,这下子,人走了还有什么戏可唱?
“我们也不想天人离开的啊,可是天人就是要走嘛。”掌柜无奈地表示。
“对啊,天人说要走,我们谁也没法儿劝他留下。”小二更是无辜。
“那他要上哪儿去?还是……还是知道他仙乡何处?”由他主动去找,这总该成了吧?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儿来,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往哪儿去。”店小二幽幽地说。
“要是知道,我跟小狈子也就不会这么愁了。”店掌柜沮丧地表示。
“就是嘛!如果能知道,村里的人还能不去求他在凤阳镇住下吗?天人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留下的。”店小二补充说道。
这么神秘?
“那可否告知这位神医的大略长相?”为了母亲,这位过路的旅人抱着希望间了声,心里想着,说不定运气好能在路上遇上了。
“你再等个两天就知道了。”店小二无精打采地回答他。
“为什么要等两天?”旅人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街口的周师父感念天人医好了他多年的宿疾,已经动工雕了尊石像要纪念天人,让人家永远缅怀天人的救命之恩,凭周师父的手艺,大概再两天,就能看见栩栩如生的石像立在街口了。”
店小二越说越没精神。
石像又有什么用呢?又不会招来那些云英未嫁的姑娘们上门来喝茶!唉……那些可爱又温柔的姑娘喔……一想到再也没美人可看,小二的脸皱了起来。
而不光只是发话的店小二,就连掌柜的脸也皱了起来。
唉……他的客人,他的银子喔……两个人兀自陷在自己的悲伤中,谁也没心情去安慰另一个人,旅人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就在这时候──不是错觉!
轰轰轰的,嘈杂的声响由远处渐渐地传来,就像是大热天里的午后阵雨一般,雨声先从远处传来,细细的、小小声的,然后随着雨势的逼近,声音逐渐地大了起来,哗啦啦的,彷若千军万马之姿。
“什么事?什么事?”看着站在门边的店小二双眼发亮的神情,掌柜忙不迭地询问?
“掌……掌柜的,快来……快来看啊!”店小二睁着几乎要落下眼泪的双眼,激动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啊!这……这……”不光是店小二,闻言连忙赶到门口观望的店掌柜也疑傻了。
“你们怎么了?”不明就里,陪着闲嗑牙的旅人也凑上前去。
那是何等的盛况,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屋中出来,然后加入原本既有的行列中,使得迎面而来的人群越来越庞大,像是全镇的人都出笼了。
在这阵人海中,相当醒目的,一个温文尔雅、仙风道骨的男子被簇拥其中,在所有人欢欣鼓舞、兴高采烈的兴奋神情里,就见那俊逸绝伦的男子漾着浅浅的微笑──那是一抹无形中带着安抚人心力量的浅浅笑容,活像是寺庙中供奉的菩萨的那种超凡月兑俗的微笑,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追随着他,跟随他的左右。
此刻的场面看起来真是有点浩大、有点感人。
因为那份爱戴是这么样的明显,明显到连三岁的娃儿都能一眼认出,若不是那男人的肩臂上明显地挂着一个浴血的伤者,只怕群众会像迎城隍般地把他扛起来走,而不会只是像现在这情景而已。
“他──”饱受震撼的旅人出神地月兑口问道。
但没人能理会他的疑问,因为小二哥跟掌柜的已经快步地迎了出去,像是恭迎圣驾一样,不过,他想要的答案很快就出现了……“天人,是天人啊!他回来了。”
※※※
不复适才的喧嚣热闹,此刻,在凤阳楼的第一上房内,有的只有安静,而除了绝对的宁静外,还有阵阵扑鼻的药香……“天人……”一老妇从内室中走了出来,对着偏厅里看着药炉火候的白色身影轻唤道。
“大娘,别这样唤我,叫我的名字即可。”除了谦和,尔雅斯文的俊颜上依旧漾着一抹淡淡的笑,如同那一身的白,除了俊逸非凡外,整个人给人一种怡然自得、温和可亲的亲切感。
“别这么说,直呼公子的名讳,岂不是折煞老身?”因心中将他敬若神明,就看老妇人一脸的诚惶诚恐。
“不会的,大娘,侠禹跟大家都一样,是个凡夫俗子,岂能承受得了天人的尊称呢?”挂着从容的淡淡微笑,白衣男子第八百零一遍地尝试着,试图要让村里的人──任何一个都成──别再用“天人”的称呼来唤他。
“不成不成,还是给老身一个自在吧!”老妇人也有她的坚持,在自知无以为报的时候,怀有一份尊敬是她仅能做的了,说什么也不能失了这点礼数。
戚侠禹笑笑,也不强迫她。在凤阳镇的日子里,他早认清了一件事:这镇上的人有着最顽强的意志力,只要打定了某个主意之后,不管再怎么说都没法改变的。就好比他们怎么也不愿意改口对他的称呼一样。
“天人,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位姑娘会伤得这么重?是谁这么狠心,竟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下这样的毒手?”忍了半天,老妇人乘此机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