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希望明天醒来后和帮佣的人打照面!
“现在打电话是很不体贴的行为。”端着泡好的热可可,徐秀岩阻止她在半夜三点打电话打扰人家的睡眠。
但史嘉蕾才不理会。
多年来由她发号施令,别人服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她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也因此养成她越来越任性的公主脾气。
其实史嘉蕾也知道,那些人之所以照她说的话做,只是想把她哄得服服帖帖,然后在重要的事情上不断限制掌控她。这种做法让她和那些原本合作愉快的人产生嫌隙,越来越少沟通,见面时总想着对方一开口就会是那些要她修改曲子或歌词,嫌她做得不够好、不顺应主流市场的话,压力于是不断累积,她只好从被纵容任性的地方下手,不断要求无法满足自己,也不能纾解的事情,最后把自己困在压力中。
她都知道的,只是已经改不掉这个坏习惯。
徐秀岩抽走手机,把冒着白烟的热可可放进她手中,同时切断拨号。
史嘉蕾瞪大双眼,很不能接受有人反抗她。
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这么做!
“我一早离开时会替你打电话。”他把手机收进口袋中。
“那样就太晚了。”听了他的话,史嘉蕾别开眼,咕哝几句,放弃跟他争辩,但拒绝喝热可可。
她可不是信任他,只是、只是……想不出个原因,史嘉蕾满脸懊恼。
徐秀岩猜想她是真的累了,否则对于手机一事,她会更执着──毕竟她要离开台北时,除了钱以外,她只带了手机,代表这脾气暴躁的喷火龙小姐心里还住着一个害怕寂寞的小女孩。
“不会。”他保证自己不会忘记。
诚恳的俊容映入眼帘,史嘉蕾微微一窒,几乎有点相信他,可理智的警告声随即响起。
难道忘了吗?
难道忘了曾有多少人像他这样欺骗她?
“谁知道?”冷哼了声,史嘉蕾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钻回被子里。
他若不是个伪善者,就是个天才演员,妄想以高超的演技博得她的信任后,再加以陷害抹黑,把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就像她拍“金戈铁马”时那个同戏女演员魏明明。
主动说要当她的朋友,在她卸下心防,向其倾吐为毫无根据的流言伤神后,才发现魏明明正是在背后散播有关她负面谣言的人。她气急败坏的跑去找魏明明理论,得到的是不满她一个只会唱歌的歌手,演的却是第一女主角的话,而且那女人还说,她现在耍大牌的形象深植媒体和观众的心里,不管说什么都没用,而且只要不辞演,她会让她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一直是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自尊比天高的人,忍受了那些几乎逼疯自己的恶意中伤,硬是把戏演完了,也为戏写了主题曲,然后迎接另一波的批评……痛彻心肺的煎熬。
对演艺圈来说,这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敝的事,经纪人钱尼要她别想太多,专心在工作上,公司会想办法消毒流言。但是没有,无论过得再久,流言只是不断更新,彷佛每分每秒都有人监视着她,用放大镜在曲解她无心无意的一举一动。
长时间累积的压力、遭人背叛的痛、无处宣泄的心伤混合在一起,她每天都以为自己醒来后会发疯,也随时都以为自己已经疯了。
现在,她已经无法不再怀疑接近自己的人了。
第3章(1)
史嘉蕾再度醒来时,屋里已经找不到徐秀岩的人影,也没有他停留的痕迹。
昨晚他泡给她的热可可和水杯都被收拾的一干二净,被她弄乱的起居室焕然一新,只有流理台上搁着一份早餐,其他就像样品屋一样整整齐齐。
她不信邪,昨天那个在半夜把她从恶梦中唤醒,演技高竿的男人不可能这么干脆就走了,他一定是躲在某个地方,打算看准时机跳出来嘲笑她!
将早餐连同盘子扔进水槽中,史嘉蕾嗓音沙哑地说:“我知道你还在,但是我绝对不会吃你做的东西!”
回应她的只有满室静默。
史嘉蕾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拿出一只杯子,倒了一杯白开水,看也不看水槽里报销的早餐一眼,喝了口水,一双眼还四处留意,猜想他会躲在哪里,或是从哪里冒出来。
“不出来也无所谓,但是你最好趁我还没报警之前快滚出我的房子!”她威胁道。
屋子里仍然静悄悄的,史嘉蕾神经质的到处走,把每个柜子都打开,第个柜子都翻出来,更倒出里头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物品--床单、衣物、食物、紧急用品,就是找不到徐秀岩。
“快出来!”翻遍所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又把整间屋子搞得乱七八糟的史嘉蕾,不耐烦地叫道。
她掀开沙发,探头到床底下,搜寻特别隔音的录音室,书房和客房,神情狂乱、眼神专注又迷惘,像个强迫症的患者,漫无目的,又停不下来。
“我知道你在!你一定在!”她低声告诉自己,眼底有着近乎疯狂的执着,失落却开始在心里蔓延开来。
这间偌大的屋子里除了她,确实一个人也没有了。
“真的走了……”明白这个事实,她愣愣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
她说不出此刻的心情,明明是她要他离开的,为什么真的找不到他的人,心底会升起一股空虚的感觉。
发了一会儿呆,史嘉蕾突然像是被什么惊醒,跌跌撞撞的冲进房里,转了一圈,在桌上看见自己的手机后,仿佛怕被人抢走般,飞扑上去一把抓住。
“还在……还在……没事的……我一个人也没事……”确定手机有电,她喃喃念着,最后倒回床上,抱紧自己。
是的……她不需要任何人。
这是徐秀岩的工作狂人生中,第二次准时下班,但因为塞车的关系,回到别墅的路程花了三个多小时,都可以从台中开到屏东了。
现在,他伫立在玄关,看着昨天他花了一个半小时整理的起居室,又变回台风过境的惨样。
那只暴躁的喷火龙又做了什么?
徐秀岩习惯性的想扶鼻梁上的眼镜,才想到眼镜昨天已经摔坏,还没拿去修。他伸手扶正倒在地上的矮凳,整理挂画的玻璃碎片,然后他走进屋子里,发现不只客厅,甚至是厨房、书房、客房主、娱乐室均无一幸免,比昨天更可怕。
他干脆当作没看到,闪过满地凌乱,他先来到厨房,看见水槽中的残局,再打开冰箱,出门前做好的三明治,完好如初的放在那里,他拿出来,撕开保鲜膜,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然后端着盘子,往二楼的主卧房走去,从容得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喷火龙小姐蜷曲着身子,身上还是昨天那件黑色洋装,下装身裹在棉被之中,睡得很平稳。
徐秀岩两三口把三明治吞下,拍掉指尖的面包屑,然后覆上伤痕累累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后,搬了张椅子坐下,优雅的继续吃着三明治,看起来就像发明三明治的三明治伯爵。
倒是装睡的史嘉蕾快要忍受不了。
他干嘛一直盯着她?
毫不掩饰的视线好像小虫搔痒皮肤,她因为紧张而口干舌燥起来,全身僵硬得不得了。
都怪自己饿醒时,他正好出现,也不知怎么的,她下意识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装睡;现在他又吃着三明治,明明是透着冰过气味的三胆治,她大概是饿昏了,连那种味道都觉得引诱人食欲。
讨厌,他干嘛要回来?
史嘉蕾觉得口水快要流出来,想吞,又怕被他发现自己醒着,忍得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