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会买这些玩意,但那天,看到那只郁金香浮雕花瓶,一种想带回它的念头,在他脑里久久盘踞。
只有校军知道他买了那花瓶……校军不可能把这事透露给步霸天知道,除非是仆人拆了它,把他买了一只郁金香浮雕花瓶的事告诉她……
即使只有短短一个钟头,要编出这故事,不难。
"为什么……你似乎对我外公有偏见?"从昨晚到此刻的对话,她能确定他对外公有很深的成见,因为他一直称外公为"步老头"。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摇了摇。"不是似乎,是非常有偏见。"
错愕的愣望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没有要这场婚礼,也没有答应要娶你这个……八亿新娘……"
"可是……"细眉微蹙,她的心上登时出现裂痕。"你不是……请人准备了结婚钻戒……"
说着,她急忙从抽屉拿出那个装有结婚钻戒的丝绒盒,拿到他面前,打开给他看。
"这个……结婚钻戒……"昨晚,她还幢憬着他会拉起她的手,帮她戴上印证两人将共度一生的情物。
黑曜岩睨着盒里闪亮的结婚钻戒,露出一贯的冷嗤。"你外公的品味和我的截然不同,或者,这是你挑的?"
步映尘瞪大水眸看他。他的意思是,结婚钻戒不是他买的,而是外公……连婚礼也是外公一人决定的……
"我们的婚约无效,我也不会承认,你不需要跟我耗,带着你的结婚钻戒,回步家去。"站起身,他直截了当地说,旋即,转身进入浴室。
步映尘愣杵原地,手中的丝绒盒滑落,她不敢相信,向来疼爱她的外公,送给她的毕业礼物,竟然是把她当傀儡女圭女圭耍弄——
低首,眼神涣散,那只闪亮的结婚钻戒,此刻变得好刺眼……
早上八点多,校军还楼下等着主子,他坐立难安,不停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和往常一样,他几乎六点一到就起床,等候黑曜岩下楼来。
通常,黑曜岩会在六点半至七点这个时间下楼,两人一起吃过早餐,再一起到公司去。
此刻,时间已过八点,黑曜岩仍未下楼。
校军有些不安。主子应该不会"动"步霸天的外孙女,就算真的"动"了她,也不至于累到爬不起床,到现在还未见到人影……
"林叔——"
校军甫开口,林同早知他想说什么。尴尬一笑,他道:"再等一下好了,少爷应该很快就下来。"
他可不想要再去擅自打扰新婚夫妻的闺房乐趣。
校军眼一垂,愈想愈不对劲。会不会步霸天派他外孙女来刺杀主子?虽然这种可能极小,但……他不能不防……
脚底着火似地,焦急走来走去,待他决定上楼去察看之际,黑曜岩一脸冷然的下楼来。
"总裁。"
"少爷,早餐……准备奸了。"林同恭敬地站在楼下等候。
黑曜岩一下楼便问:"我买的那只郁金香花瓶在哪里?"
"呃,花瓶?"林同呆住。他家少爷什么时候买过花瓶,他怎么不记得?
校军指着堆放在客厅一角还未处理的一个箱子,告诉林同:"林叔,花瓶在那个箱子里。"
"喔。找去拿出来。"
"不用了,林叔。"黑曜岩冷望着还未拆开的箱子一眼。眉头微皱。
箱子未拆,那就是说没有人知道他买了一只郁金香花瓶,那她编的那个郁金香球茎的事……
不过就是编出的一个故事,他干嘛去在意?他买了一只郁金香花瓶,而她和她外公编了一个怪力乱神的前世郁金香球茎的故事,凑巧都和郁金香有关罢了。
"把那个箱子拿到仓库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拆开那个箱子。"
"是,少爷。"
"我不吃早餐,直接到公司去。"望了校军一眼,他道。
临出门之际,他冷瞥了楼上一眼,突然想知道她是否还呆站在原地,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离开,想知道她有没有因为任务失败,而,哭了……
坐上车,前往公司的途中,头一回,他想的不是要开会的事,而是有关她的情绪。此刻的她心情是如何?是感到挫败、沮丧,还是伤心,抑或是恼羞成怒……
他匆地想起她在告诉他关于在荷兰,一位老妇告诉她的前世球茎故事,叙述这段故事时,她眼底闪着光亮,脸上有着柔柔甜甜的微笑,像个怀春的少女一般——
闭上眼,身体往后贴。
全身放松之余,他突然发现,他并不是真的想赶她走,反倒希望她留下来,希望晚上回到家,还能见到她的身影……
"校军。"
"总裁,什么事?"坐在驾驶座的校军,放慢车速。
停顿了下,黑曜岩沉着声道:"你是怕车子坏了不成,开这么慢!"
本想叫校军掉头回家去,但念头一转,他都已经和她说了重话,若反口要她留下来,会不会让步霸天太得意,以为他真的中了美人计?
驾驶座上的校军,猛踩油门之余,从镜子望了主子一眼。
为什么他总觉得主子今早有点怪?虽然说不上来哪里怪,但和平常就是不太一样,看起来似乎一夜没睡……难不成昨晚……洞房了一整晚?虽然新娘子是步家人,总是要提高警觉。
但是,向来严肃至极的校军,一想到自己猜测的——主子和步霸天的外孙女洞房了一整晚,忍俊不禁,噗哧一笑。
"笑什么?"黑曜岩斜睨着那一声突兀窃笑的主人。
"没什么!"敛起神色,校军专心地开车,不敢再多想。
黑曜岩冷冷盯着他的后脑勺,怀疑他是否看出他想回去拿大绳把步映尘紧紧绑住,不让她跑回步家的疯狂念头。
是说,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步映尘没有哭。
她在房内呆坐了一上午,终于想通了。原来所有的一切部是外公一人主导,黑曜岩从来没点头答应过。
他在婚礼举行之前出国,也不是因为如外公所言,足去美国和国外客户签下一笔年收入大约可赚进五亿的生意。当作是送给她的结婚贺礼,以及做为他会给她一辈子幸福的保证。他只是……选择避开他下要的婚礼罢了。
低首,她登时感到难堪。
他不要她这个新娘,她却满心期待和他共谱幸福的未来,傻得以为婚礼上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恨外公吗?不,她一点都不恨外公。外公向来疼爱她至极,如果不是八亿的负债,把外公逼得喘不过气,他也不会骗她穿上嫁纱步入黑家。
就因为如此,她想通了,即使他用尽镑种方法想赶她走,她也不能离开,她身上背负八亿的负债,若是离开黑家,八亿负债又会落在外公肩上了,这样一来,步家会陷入困境。所以与其让一大家子的人困苦。她宁可选择牺牲自己……
不,这不算牺牲,留在这里,待在黑曜岩身边,是她怀抱着两年的梦想——
留在黑家,不仅仅是将八亿负债一肩扛,遗有她的梦……
一天中,黑曜岩连破两回例。
早上他比往常晚一个小时出门,晚上,天色刚暗下来,他就迫不及待飞奔回家。
不,严格说起来,他破了三次例。
他从来不会在上班时间,亲自打电话回家,今天一整天,他打了近十通电话回家,问的全都是"她在做什么"。
他没有直接问步映尘离开了没,只要林叔一句"少女乃女乃在房间里",他就安心,但不到一个钟头,他又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在房间里收拾行李,下一刻就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