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上电脑,怀著警戒心,起身,他踏著警戒的脚步,走出书房,一步步往厨房走去——
还未进厨房之前,亮晃晃的灯光,让他的警戒心松懈了大半。若是小偷上门光顾,应该不会笨得把灯大剌剌开著。
“沈同,是你吗?”
扬声试问,一拐进厨房,没见到沈同的人影,倒是看见曲映红跌坐在椅子旁,身边有杯盘的碎片,杯底的皇冠图案和三条波纹Logo成一不规则直线,裂成两半。
那是沈同昨天刚送来,世界名瓷之一丹麦皇家哥本哈根瓷器杯盘组。
原本他是打算等明日过后,收复地盟,拿它来泡杯咖啡,放松心情,好好享用一番的,但现在……算了,改喝酒庆祝好了。
无视於代表围绕丹麦海峡的三条波纹裂成两半,高额的杯盘价钱顺势游走,蹲,握起曲映红的右手,她的食指和中指大概是在捡碎片时被划伤,指月复上流著血——
见她的身子微微发抖,他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擦药?”低头,下意识地把她流血的两根手指含在嘴里。
曲映红抬眼盯著他看,他的举动令她羞红了脸,但心头却暖呼呼地,水眸中盈动著一丝感激和比感激更多的情愫。
“我……我睡到一半肚子饿,来到厨房想泡一杯女乃茶喝,可是……我找不到女乃茶包……”她在他面前,头一回透出无辜的眼神。“我打开柜子找……手不小心碰到杯子,它就掉下来了。”
“没关系,不用在意它。”咧嘴一笑,他道:“你坐著别动,我去拿药箱来。”
他起身去拿药箱,一会儿又踅回。
轻轻地帮她擦药,贴上OK绷之后,他又把她身边的碎片一一清除。
“你……”扶她坐到椅子上后,他一脸狐疑的看她。“你是不是有饥饿恐慌症?”
他注意很久了,她的食量不大,但她时常在找东西吃,而且饿到发抖时,脸上明显写著恐惧……或者该说慌措不安。
她不语,他坐在她身边,紧握著她的手。
“没有女乃茶包了,昨天我看到威廉把剩下的两包,一口气全泡去喝了,也没有泡面了……好像也是威廉吃光的。”
拓拔野一脸无奈。这个威廉,老爱当食物终结者,依这情形看来,他们就要断粮了,明天要记得叫沈同补货来。
“走,我带你去吃消夜。”他起身要拉她一起走。
“不用了。”摇摇头,她看向冰箱。“我其实并不是很饿,只是……只要能吃一点东西就好。”
低眼,他说对了,她真的有饥饿恐慌症,但她很难点头承认,也许他会笑她。
“冰箱还有两个鸡蛋……”她讷讷的道。
“原来我们还没有真的断粮。”放开她的手,他走至存粮处,打开它,拿出仅剩可以止饥的两个鸡蛋。
“晚上别吃太油,水煮蛋,如何?”扬高拿著鸡蛋的手,他问她。
“我自己煮。”
“一个人煮太寂寞,我陪你。”
某些时候她的脾气很倔,她说要自己煮,未必肯听他的话乖乖坐好,他在她身后陪著她,以防她饿到晕倒,还有她手受伤不能碰水,他自然得帮她,当然,还可以顺便制造一点小甜蜜。
是以,当她拿著锅子在水龙头下盛水时,他的双手便自动从她腋下穿过,代替她的双手,端著锅子。当她在瓦斯炉前等候水滚,他一样像座山站在她身后,双手不忘圈住她的腰际,牢牢守护著她。
“听过水煮蛋用的墨水吗?”低头,他的脸颊轻贴在她柔细的黑发上,一股淡淡的发香,令他闻之陶然。
低沉富含磁性的嗓音,震动著她的心房,独特的男性气息,紧紧将她包围,强烈的安全感笼罩,她的身子不再发抖……
她喜欢他这样抱著她,除了安全感十足之外,还有一种……甜蜜的悸动。
微侧过头,她的脸颊和他俊俏的侧脸轻贴上,羞地转回头,她动手把瓦斯炉的炉火关小些。
“英国有一家公司发明了一种墨水,那墨水是隐形的,涂在蛋壳上透明无色,等蛋煮熟的时候,蛋壳上的墨水就会变黑,这样一来,我们就知道蛋煮熟了。”
“你在骗我?”她露出难得的笑容。
“我说的是真的。”他苦笑著。“怎么我说的话,听起来都像是在开玩笑?”
轻摇头,她盯著锅内的蛋,好半晌后,讷讷的道:“以前我姑姑……常煮水煮蛋给我们三姊妹吃。”
难得她愿意敞开心防主动提及往事,他静静地聆听,不扰她。
“那是正餐之外,唯一的『零食』,而且可能一两个月才吃得到……”低头,想起昔日姑姑待她们的好,眼眶一红,两行清泪无声滑下。“姑姑她……对我们三姊妹,就像对自己的女儿那般好。”
听到她哽咽的声音,他把她抱得更紧,想让她知道,她是有依靠的。
后脑贴在他的胸膛上,在安全感环绕下,她娓娓道出他一直想知道,而她一直不肯说的事——
“在我六岁时,父母双亡,我们三姊妹由姑姑领养。姑姑的夫家并不有钱,她的婆婆反对我们住进他们家,增加他们的负担,还好当时十岁的表哥吵著要让我们住在他家,女乃女乃总是疼孙子,何况姑姑也只生一个儿子,拗不过表哥的吵闹,姑姑的婆婆不得已才答应让我们住下。”
思绪卷进回忆的漩涡,一连串的往事,一节节地勾出。
“我们在姑姑家,任何杂事都得跟著做,姑姑去做工赚钱,我们就得煮饭烧水,晚饭过后,还要帮忙做手工赚些小钱贴补家用……”
不提及被姑姑的婆婆刻薄对待的往事,小时候的她,会埋怨,总认为她们做的工作够多,够贴补她们三姊妹吃饭、读书的费用,不懂婆婆为什么老是要骂她们。可婆婆过世后,一切的埋怨,似乎也跟著烟消云散。
“婆婆过世后不久,姑丈染上赌博恶习,半年多前,姑姑去世,姑丈欠了一大笔赌债……”说著,原本平稳的口气,突然显得激动起来。“他……他为了还赌债,居然……居然把我们迷昏,趁我们昏睡,把我们卖了!”
激动之余,满腔愤怒的她紧抓著他的手,指甲掐进他的手臂——
一道道的指甲凹痕传来痛意,抱著她,闭著眼,他不喊痛。
他有多痛,就代表她的心有多恨,如果他忍一时的痛,能让她的恨意稍减些,他愿意。
直到她受伤的手指传来痛意,她才松了手,也才发现自己把他的手臂掐出五个弯弯的指甲痕,红色的血丝,控诉著她的暴行。
她伸手想模,又怕他痛。“对……对不起,我……”
“没关系,一点都不痛。”伸展著手臂,他咧出一个轻松的大笑容。“不过蛋好像煮太久了。”
必了炉火,他把锅子拿到水龙头下去冲冷水。
“我……我帮你擦药。”低头,她满脸忏悔。
“好。”他坐到椅子上,把手伸直,让她上药。“这算是一报还一报吗?”
罢才他帮她擦药,现在角色对换,要报答他,也不用这么赶吧!
“对不起……”帮他擦药之际,她满脸歉意。
“不用在意这些,我很强壮的,不会因此昏倒。”说完,他佯装昏倒在桌上,惹她一笑。“你坐下,我把蛋拿过来。”
把煮好的蛋拿来,他拿起其中一颗,在蛋的两头各敲一下,两头各拨下一片。
他笑望著她,把较尖的那一端凑至她嘴边。
“用力的吹一口气。”他像个要变魔术的魔术师,请现场臂众帮他一个小忙。
看了他一眼,她照他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