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妈,妳怎么了?”矫田健困惑的皱着眉头。“妳看起来像是作了恶梦。”
“我……”回魂定望,错愕的一双眼,失了魂。徐徐吐了一口气,右美云拿手按住额头。
她是作了恶梦没错!
一场缠了她二十多年的梦,至今,仍是不放过她!
“你怎么进来了?”她有所顾虑的朝门口望去。殷震不喜欢他进入他们夫妻的卧房内,因为田健曾经翻过他的私人东西。
“放心,叔叔还没回来!”矫田健的口气颇为不悦。“你们就非得防我像防贼一般吗?”
“不……不是这样……”右美云满脸为难。
“算了,这种事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妳不必向我解释什么,反正我是个拖油瓶,走到哪里都让人嫌碍眼!”他走向房内一个矮书柜,弯,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
“田健……”右美云的眉头轻锁。若是让殷震知道田健进来房内,翻动他的东西,她怕殷震又会不高兴。“我们到客厅去。”
甩掉手中的书,矫田健满心怨。“我是妳儿子耶!我妈生病了,我这个做儿子的拿药进来给她吃,也犯了大忌吗?”
看向桌子,药和茶摆齐在桌面,他的确是拿药进来给她。
轻叹了一声,“你……你别翻你叔叔的东西。”
不满的情绪高涨。“他的女儿可以随意进出你们的房间,妳的儿子却不能……妳陪他睡了将近二十年,妳的儿子在他眼中,还是一个拖油瓶。”
啪地一声,右美云气得打他一巴掌。“你说什么?你叔叔让你受高等教育,你……你怎么说出……说出这种话?”
“我哪一点说错了?”恨恨的瞪向母亲,矫田健怒咆着:“我说的是事实,只是妳不敢听,因为妳心虚。从小到大,妳和叔叔把萝桦捧在手心呵着、疼着,我呢?犯了一点小错,管家会罚我、仆人会骂我……”
“那是因为你摔坏了东西,你太调皮。”
“如果我是叔叔的亲生儿子,我不相信管家会罚我、仆人会骂我。”从小不满的情绪累积,造成今日的偏激。
冷笑着,矫田健敛起过于激动的情绪。
“今天,我不是来和妳讨论这些的。我要妳告诉我,当年为了什么,妳要和我爸离婚?”
他不记得自己是否曾问过这种问题。小时候,他对父亲的印象,只是一个常打妻儿的酒鬼,甚至他到殷家二十年了,那个酒鬼也没来看过他。
心口一震,未料及儿子会问这个问题,右美云当场愣住。
“你……你为什么要……要问这个?”
“很奇怪吗?我没有权利知道原因吗?”
“这……”
“除了他打妳之外,还有其它的原因吗?”他不耐烦的问。“妳不说,我就耗在这里,等叔叔回来。说不定他一回来,看到我在他房里乱翻他的东西,会气得当场心脏病发,一命呜呼。”
“田健……”右美云无奈,原先因感冒而产生的头痛,更加剧烈。“好,我告诉你。你爸怀疑我在外面有别的男人,甚至怀疑你是我和别的男人生的……他一直说要杀了我们母子俩,还曾经把我们绑在屋内,开瓦斯要把我们母子毒死……要不是……要不是邻居发现得早,说不定我们……”
“妳真是让我感到羞耻!”
伤心的流着泪,右美云急急解释:“田健,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爸的事,他因为生意失败,每天暍得醉醺醺的,胡言乱语。”
定定的看着母亲,矫田健嘲讽的掀着嘴皮。“以我在殷家的地位来看,我的确不是妳和叔叔偷生的!但我还真希望我是妳背着那个酒鬼,和叔叔偷生的!至少,私生子比拖油瓶来的强多了!”
恨恨的丢了话,矫田健怒瞪了她一眼,悻悻然离去。
愣坐在床上,呆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右美云欲哭无泪。
当年,她怕儿子在富裕家庭中,会不懂得珍惜感恩,不敢放纵他为所欲为,没想到,却反让他产生不平的心态。
是她错了吗?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儿子离去前的那一句话,彷若一记重拳,狠狠捶在她胸口上。
她苦心栽培的儿子,竟然会说出那种令她伤心欲绝的话。
伤心的泪水在她脸上奔流,儿子的偏激一如他的父亲……忆及过去的惨痛,她哭得更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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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要来,她特地去买了一颗大西瓜。
桌上铺着报纸,她把西瓜放在桌上,愣看着西瓜,等着他来。
她查不到他的任何数据,请征信社帮忙查询的结果,只知道他在韩国的总公司任职三年,其余私人的事,完全查不到。
在困惑之余,更令她坚信,他一定是昊天!
阿姨不也和她说,他被一个韩国人带到韩国去了。
又圆又大的西瓜,让她忆及她到乡下去的时候,那时调皮的他,还带着她到别人的西瓜田里偷采西瓜,碰巧西瓜田的主人来了,他拉着她拚命的往前跑,西瓜还紧紧的抱在他的臂弯中。
那时,他用手刀剖开了西瓜,两人高兴的吃着﹐心口的甜蜜和西瓜的汁甜成正比……
“在想什么?”
沓恩进来好一会儿了,就看她盯着西瓜直望,唇边还有盈盈浅笑。
一颗西瓜,有那么好看吗?
低沉的声音,拉回她的心神,给他一个笑容。“你来了。”
“妳要请我吃西瓜?”
“嗯。”她点点头。“可是,我没有西瓜刀。”
看着桌上那个西瓜,他想也不想地说:“我来。”
月兑下西装外套,卷起衬衫的袖口,他大手一伸,手掌侧立在西瓜上方,使劲劈下,西瓜立刻剖成不规则的两半。
好熟悉的动作,他来台湾,还没吃过西瓜,怎么他感觉到这动作,他似乎非常熟练?
抬眼,看她的双眼直盯着他看,似乎想从他身上读取什么。
他斜撇着唇。“西瓜切好了,我们要怎么吃?”
他不露半丝困惑的神情,不让她察觉他有何异样。
“哦,我去拿汤匙。”
她小跑步到厨房,长发飘动的背影,煞是美丽。
把一根汤匙给他,她在他对面坐下,拿着汤匙,挖着西瓜肉吃。
她的吃法,让他的眉头皱起,手中的汤匙一丢,他把西瓜再扳成两半,拿着就吃。
“这才是男人的吃法!”
她看着,一愣,昊天倒没说过这种话。
低头笑着,笑他连吃个西瓜,也要展现男子气概。
再抬眼,发现他的衬衫上沾了西瓜汁,她抽了一张面纸,帮他擦着衬衫。
他灼热的眼神盯视着她﹐心口怦跳,收回了手,她坐回位子上,吃她的西瓜。
“妳和那个昊天,是怎么认识的?”他漫不经心的问。
水眸中透着惊讶。“你确定要我说?”
他一反先前她提及昊天名字时的大怒,惊诧之余,她心中暗喜──至少,他不再排斥从前的自己。
她多提一些,或许……
“不要!”
他的心中,仍是矛盾。
她的出现,勾起了他寻找失落记忆的念头,却又令他矛盾,他不怎么喜欢那个和她有着共同回忆的昊天。
“可是我想说。”
他的态度没有先前那般强烈的反抗,这是她告诉他过去他们拥有点点滴滴回忆的最佳机会。
盯着她看,他脸上不悦的表情并不明显,他意外的察觉,他纵容她的速度之快,竟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月之内。
没听到他的反驳声,她兀自开口,从他们的姻缘起始谈起──
“你的堂姊接梅月,是我的学姊……”她顿了一下,看他的表情。
他连听到他堂姊的名字都没反应,可见那时他车祸受伤,伤及了脑,最可能的,就是他失去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