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把装着黄澄澄Mimosa的葡萄酒杯,递给她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他已经喝完他点的WhiskyMist。
他又请酒保再调一杯。
“丰先生,你这样子会醉的!”她好心的提醒他。
“我无所谓,反正我不用上班。”
“喔。”他说的也没错。
“Mimosa,在义大利,它的别名叫BacksFizz.....”他看着她手中那杯黄澄澄的含羞草,不自觉的说出他所知道的,但意识到自己竟对一个还不太熟识的女人说这么多话,他当下顿了话,不再多说。
抽掉杯里的吸管,他直接拿起杯子,仰首饮尽,并接连喝了五杯。
他五杯喝尽,她杯里黄色液体才见底。她又向酒保要了一杯梦幻勒曼湖。
怕他又一口饮尽他的第六杯,她试着找寻话题,让他别一直专注喝酒。
“丰先生,你对调酒有兴趣吧?”她找来他刚才说了一半就打住的话题。
虽然还没醉,但脑子已略有晕然现象,他看看她,没有拒绝她的问话。
“我在美国读硕士的时候,我的室友兼差当Bartender,他常常在住处练习,看久了,多少懂一点。”
“噢,真的,那你挺聪明的!”她露出崇拜的眼神。他看起来就像是聪明的男人。
虽然她聪明的找话题和他聊开,但第六杯的WhiskyMist,依旧一古脑地全部滑入他的喉中。
“丰先生,我这杯还没喝,给你!”
在他又要续杯之前,她忙不迭地把手中的高脚玻璃杯,推到他面前。
她怕他再喝威士忌,会醉得一塌糊涂。
“我喝不惯清酒调成的!”他把高脚杯推回给她,又向酒保要了第七杯。
“这不错啊,很好喝的!”她轻啜了一口。“不错啊!”
丰右龛淡然一笑。“清酒加上樱桃酒、柠檬汁、汤尼汽水、蓝色柑香酒、白色柑香酒……”他呵笑着,“女人喝的!”
什么啊?竟敢鄙视女人喝酒的能力!
她实在不想和一个心情正处于低潮的男人计较,但他嘴角那抹讥讽的笑容,让她看了实在觉得凝眼。
气不过,在酒保把WhiskyMist推给他时,她一手抢走岩石杯,学他抽掉吸管,大刺刺的将酒饮尽。
她要为女人争光,她要让男人知道,女人不是不敢喝威士忌,只是她们不想喝而已。
噗--
才喝不到一半,她就被呛的喷出嘴里的烈酒,放下岩石杯,她趴在吧台上,连声咳着。
“你没事吧?”丰右龛皱起眉头,伸手帮她拍着背。“干什么和我抢酒喝?”
爱逞强的女人!
嵇苡嫚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但她抬起头来时,双颊已被呛红。
“我……我是看你一直喝,以为真有那么好喝,才……才想喝喝看的!”丢尽女性同胞的脸,她只好自己找台阶下。
他笑叹着,把她喝剩的半杯WhiskyMist,端起喝干。
那一杯杯的WhiskyMist,到他的手中,仿佛成了白开水。
第四章
为免丰右龛醉得不省人事,趁他还有几分清醒的时候,嵇苡嫚力劝他到外面去看看夜景,但他显然有些醉了,脚步踉跄,所以,她只好扶着他,坐在PUB外的竹椅上,欣赏街景。
坐一下,等他体内的酒精,不那么猖狂时,她再叫计程车,送他回饭店,而她也可以回家睡大觉。
还好明天她没排班,否则,她一定直接把他打昏,丢回饭店,要不,没有充足的睡眠,她哪有精神服务客人?
丰右龛醉的坐没有坐相。身子滑了一下,双腿大开,沉重的头颅朝后仰,两手大张的扶在竹椅两旁。
嵇苡嫚也觉得自己有些醉,她拍拍沉重的脑袋,许久没听到他的声音,她纳闷的歪过头。
“丰先生--”
看到他的坐姿,她吓了一跳,她扳动他的一只脚,想让他的腿并拢,毕竟,在街道旁,这么大张着脚,实在很难看。
但话说回来,人长得帅,任何缺点都能补足。
要是换作别人,坐这种姿势,一定会遭人鄙视,但她愈看他,愈觉得心口怦怦跳,莫名的又脸红了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住进你们的饭店吗?”
在她的视线盯住他修长的双腿,喟叹着他连双腿都蕴藏勾引女人的魅力时,那仿若从地狱发出的低鸣,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你……你刚才在和我说话吗?”她身子打直,正襟危坐。
丰右龛维持原坐姿,原本紧阖的双眼,微微露出一条缝隙。
“我原本是要去加拿大的。”
“去加拿大?”她微醺的双眸,蒙上一层疑惑。“该不是要去坐移民监吧?噢,天哪,你是不是结婚了?你的老婆、小孩都在加拿大吗?”
近几年,台湾移民到加拿大的人,多如牛毛,她一听到他要去加拿大,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移民。
闭上眼的同时,他喟叹了声:“不是!我还没结婚、也没有小孩……我是要去度假的。”
一听到他说他没结婚,她的心里窃喜着,也暗自庆幸自己没犯了道德罪。
思想保守的她认为,单独和一个已婚的男人到PUB喝酒,是有罪的,何况,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
“那你怎么没去?”她猜测着。“是不是护照丢了?还是行李丢了?”
他住进饭店的头一天,并没有带太多的行李,看起来不像是要去度假的人。
“你的话很多!”他懒懒的瞟了她一眼。
嵇苡嫚背对他嘟着嘴。她是饭店的服务生,对客人向来亲切、关心,才不是话多咧!
“我讨厌度假!”
令她错愕的话语一出,她又“不记前嫌”的“关心”起他来。
“你讨厌度假?!为什么?能到加拿大度假,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度假让我痛苦……”他顿了话,身子翻了下,挺直坐起,眼神迷蒙,看得出来,他体内的酒精还维持在涨潮的状态。
嵇苡嫚真的确定他醉到神志不清了。
哪会有人认为度假是一件痛苦的事?还讨厌度假咧!
“丰先生,我……我叫计程车送你回饭店去,好吗?”
趁着她还有几分清醒的时候,最好先把他送回去。
她有点醉、而且好困,眼皮愈来愈沉重。再不走,可能明天早上,路人会发现有两个睡相难看的人,躺在路边,而且嘴角还流着口水。
“为什么女人总是捺不住寂寞呢?”丰右龛喃喃自语。
嵇苡嫚张大了嘴,回头狠狠瞪他一眼。“丰先生,请你讲话尊重一点!我的意思是说,你单独坐计程车回饭店,不是我要陪你回饭店,更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什么……什么捺不住寂寞的!”
难不成,她有表现出很喜欢他的样子,所以才让他误解?可是,她自认自己很矜持的呀!
“女人的心,真的很奇怪!”
黑夜席卷着他,似乎又陷入了那个令他恶梦连连的囹圄中。仿佛听不见她的话,他喃喃地吐出脑里多余的疑惑。
“会……会吗?”嵇苡嫚模着自己的胸口。还好啊,只是心跳快了一些。
“我问你--”
“嗯?”她偏着头,等他发问。
丰右龛盯着她看,许久没出声,但他迷蒙的眸中,却悄悄地涌上痛楚。
要开口问出那个令他至今都没办法接受的事实,心里的不甘和再度承受的打击,让他怨怼的握拳透爪。
“你……还好吧?”他看起来好像要杀了她一样!
她甜净的声音,让他心中的恨,压了下来。
别过脸,在酒精的催化下,他头一回在别人面前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