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唇,头一回这么气愤的骂人,她的血压一定暴涨到二百,否则,怎么会有点在发抖?
好吧,她承认,她好脾气惯了,没有这么“凶狠”的骂过人,大概是身体的器官,不适应她这种异常的情绪,才会慌措。
看到她气得脸红,而且她明明很生气,却一点生气的架式都没有。
厉戎祖看了她好半晌,忍不住大笑出声。
“你笑什么?”她怯怯的问。不会是她形容错了吧?难道现在白宫的主人,不是布希?还是要正确的说小布希?
努力的回想方才的话语,想复查一遍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可是,他的笑容令她思绪紊乱,她什么都想不清了。
厉戎祖站起身,两手负背,一脸兴味的走到她身边,以谦卑之态,问道:
“我不确定我有没有听清楚?”
“我说的布希,就是指小布希。”她就知道,他抓了她的语病。不过,这一点小小的错,他也要挑她毛病?布希和小布希,还是一家人呢!
他皱眉苦笑着。她显然抓错了重点!
“我不是要讨论布希父子的事。”他的黑眸直瞅着她瞧。“我听到你自称你是穷人——住在这么豪华的别墅中,你怎么会和穷人沾上边?”
“我……”糟了!她真的有这么说吗?心虚的垂下螓首,她无颜见他了。
见她垮下双肩,一副无助的羸弱模样,他也不再咄咄逼人了。
“你还真会开玩笑!”
他替她打了圆场,让她有台阶下。
打从一开始,他发现她不像富家千金时,他就没打算追究,而且,这件事也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我不是什么富家千金!”两手交握在格子裙前,她像认错的小孩,脸上有着愧意。
既然她自己招认了,也无须再硬装自己是富家千金。她知道他好心,想帮她找台阶下,可是,继续隐瞒下去,她会过意不去的。
“对不起!”她朝他弯身,敬个礼。
大刺刺的坐在沙发上的厉戎祖,对她的行礼仪式,感到错愕。
“你不用向我道歉,你是不是富家千金,和我一点关连也没有。”
“可是,杂志不是说了,除了有钱人家,你们不会为其他人下厨吗?”
她对他抱歉的是,因为她的欺瞒,让他的服务对象,降低了格调。
他撇嘴一笑。“那个呀!那是杂志采访的编辑,误解了我们的意思。”优闲的跷高腿,他两手环胸,续道:“我告诉他,我们要在格调高尚的厨房工作,而且昂贵的工资,不是一般人付得起的。我想,他大概直接认定,我们只接有钱人的Case。不过,倒也无妨。”
他无所谓的摊开手。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再碰到,拿到收据时,和她有同样反应的人。
听见他的解释,她才知道,她是误解了他。
不过,经过这一回,以后她不会再自不量力了。
这种昂贵的享受,真的不是她该去体验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声称自己是富家千金,只是,那时我翻杂志,看到有关你们的报导,突然就冲动的想请你来下厨。”
她和他解释,并把手中的三万块递给他。
“剩下的两万块,我一定会给你,你放心!”
他把钱放在桌上,抬眼问她:“那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是来帮我妈打扫这幢别墅的!”她没有心眼,还和他说了详细。“我爸生了重病,我妈在照顾他,我又没找到工作,所以,就代替我妈来这里打扫。”
他了然的点点头,想和她说话,瞥见他的NOKIA8850金色典藏版,在玻璃桌上,震动旋转着。
他抬手示意她等一下,伸手接起手机——
“喂,我是厉戎祖……是妈啊!我很好。什么?表姑婆?喔,我想起来了。妈,Sorry,您给我的电话号码不见了……喔,好的,等一下,我拿纸……”
看他的样子,似乎要抄电话号码,她从电话旁,拿一张白纸给他。
接过了纸,他朝她颔首默谢。“好了,妈,您说……嗯,好。”
当一组熟悉的电话号码,从他口中喃喃念出时,后荆荭的脸都绿了,她真想转到壁橱内,不要再出来见人了。
“OK!妈,我会替您向表姑婆问候的,Bye!”
必上手机,他扬扬手中的纸条,撇嘴笑道:“世界还真是小啊!”
她尴尬的点点头。“是啊!”
好死不死,他的表姑婆,竟然是这幢别墅的女主人。
看来,连老天爷都想戳破她的谎言,还好她及早认了错,否则,真的糗大了!
第四章
厉戎祖正在清点材料,一一记录费用时,门铃声突然了起来。
他扬唇一笑。他还以为她不来“还钱”了,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在台湾,除了住在他隔壁的工作夥伴阎充慕之外,只有她知道他家的住址——除非有人跟踪他,否则,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别墅是哪一栋。
阎充慕有他家的钥匙,不会按门铃来吵他的,现在,除了她,还会有谁?
停了一分钟的门铃声,再度响起。
放下纪录,他走至一组电控器前,打开萤幕,她果然在大门口外。
习惯性的将萤幕调成三百六十度观看,确定没有坏人跟踪她,他才按下大门的开关,并对着对讲机,说道:
“进来吧,记得关上大门。”
这组电脑监控器,帮他挡了不少陌生人,尤其是女人。
明明没人知道他住这儿,可就常有人来按门铃。遇到想缠他的女人,他通常把屋内的电铃扩音器给关了,那些想缠他的人,按电铃按到手酸,自然就会离去。
他打开电脑,正坐下要把刚才记录的材料费用输入电脑,她正好走进来。
“你坐一下,我马上好。”
他看了她一眼,旋即将目光调向电脑萤幕,调出收据表格,他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飞舞,所有的材料费用,一一填入表格内,之后,他把明细表列了出来。
在关电脑前,他饶富兴味地把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的她,和他电脑桌图那个笑容可掬的她,相互比对——
看来,她今天不像是来还钱的!
扬唇哂笑,把收据放至电脑桌上,他以主人的身分,问她:
“喝咖啡吗?”
陷在沉思中的后荆荭,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愣了一秒,旋即摇摇头。
“喝茶?”他又问。
“不用,谢谢你,我不渴。”她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
“有事吗?”
落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他两手优闲的放在沙发的扶手上,一派轻松自若的神情,和她颦眉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
“我、我……”后荆荭期期艾艾,瞄了他一眼,又一副心事重重的低下头。
“你不会是要我猜你的心事吧?”他微挑着眉,酷傲的神情已然昭告,他很忙,没太多时间陪她玩猜谜游戏。
忙不迭地摇摇头,她一脸愧意的站起身,语带浓浓的歉音。
“对不起,原本我昨天要拿两万块来还你的,可是……”说着,她头又低了几分。“可是,我爸他肝脓疡的病情,引发肾竭,昨天又住院了。”
说到此处,她鼻头泛酸,停顿了下,强抑制住难过的泪水,她哽咽的续道:
“请、请你再让我延缓几天好吗?我发誓,我一定会还你那两万块的!”
看她眼眶都红了,他的心头莫名的揪紧。
他相信她说的是真的,而且,应该不会有人为了两万块,诅咒自己的父亲吧?如果有,也绝不可能是她。
盯着她看了好半晌,他叹了口气,“那你父亲现在的病情怎么样了?”
“他——”吸了吸鼻子,她咬着下唇道:“医生说,还要住院观察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