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说的,全都是向昔日朝阳派弟兄探听得知的,他们只知道,他们的师父被毒死,大师兄带着鬼心经,还有刚临盆的妻子,躲避他们二师兄……之后,就只知道他们被火药炸死。”清风道长将所知的尽数说出。
“被火药炸死!”降月愤然拍桌站起。
可春站在后边,吓得摀住嘴。
“那他们的尸骨呢?”降月心急的问。
清风道长满心自责。“当年我听闻他们被炸死的消息后,赶到事发现场,已是半个月后的事。我向当地人询问,他们说,早已炸得尸骨无存,而且在山上,就算有尸骨,事已隔了半个月,恐怕早也已经被山上出没的野兽给啃去了。”
降月听了之后,颓然的楞坐在椅上。她的亲生爹娘,竟死得这般凄惨!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你存活了下来。我想,你娘一定去打听遇苏家老爷的为人,否则,她不会如此放心把孩子交给苏老爷。”清风道长惋惜的叹了声。
他接着又道:“她一定也有把握,她会回来抱你走,要不,她不会冒然的在纸条上写你的名字……以她的武功,和你爹联手,绝对打得赢那畜牲,可你爹娘太正直,没料到刘景会埋炸药等他们……不过,苏老爷能把你拉拔长大,你爹娘在天之灵,一定也感到很欣慰了。”
“刘景人呢?”降月气愤难平。
“他背负着毒死师父、炸死师兄的罪名,江湖上的正义之士,人人喊着要杀他。我想,他是化名躲了起来,不过,最近江湖上出现一位自称『银豹子』的邪恶之人,依受过他迫害的人描述,我猜想他很有可能是刘景。”清风道长道出他的推测。
“他拿到了鬼心经吗?”降月紧张的问道。
“我想应该是没有,否则江湖上肯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甭说赫连降月怒地发指,连和此事无关的彧珩听了,都觉愤恨难休。
在三人纷纷指责刘景的行为之际,身后却传来一阵低泣的声音。
彧珩和降月回头一看,可春缩在地上,身子还在发抖。
“可春,你在做什么?”降月满眼困惑的看着她。
“我……好可怕,我……我听了,怕……怕死了!”可春颤着声道。
降月看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也不用怕成这样呀。”
“可是,我……我就是怕嘛!”
“那妳先回房去好了。”
“喔。”可春站起来,旋即又跌坐在地上。“小姐,我……我脚软了。”
“妳喔!”降月无奈的瞪她一眼。“我扶妳回房去吧。”
降月扶着可春离去后,清风道长喟叹了声,“降月和她娘长得实在太相像了。你劝劝她,若是没事,尽量少出门,我怕她若是遇到刘景,刘景不会放过她的。”
“我会的。”彧珩点着头。“师父,您就在这儿多待几日吧。”
“我待不住。我找了刘景十多年,如今有了他的消息,我非得要找到他,为我义妹报这个仇,也为武林除害--明儿个一早,我就走。”
“师父--”彧珩还想劝留,清凰道长扬手挡住他想说的话。
“凡事不能两全,我想为义妹报仇,就无法照顾她的女儿,降月就交给你了,我看得出来,你对她挺有心的。”
“师父,您放心,徒儿一定会保护降月的。”
“那就好。”清风道长宽心的一笑。
师徒俩举杯对饮。
一杯茶水,明日相隔,几时再见,谁又能知?
第六章
夜里,赫连降月独自一人,缓缓走进馆内弟兄们平日练武的大园子--
在知晓了爹娘当年的冤死之情后,向来自视最坚强的她,也不免流下两行泪,想象着爹娘被炸死的画面,心头不禁隐隐泛着揪疼。
“这么晚了,还不睡?”一道柔声低沉的语调飘进大园子来。
降月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她背对他,用手背揩去眼角的泪水。
“我不想睡,所以来练武。”
语歇,她随手挥了两下,表示她有在练拳。
彧珩静静的站在她身后,一语不发的看着她的背影。
他知道她心里是有苦的,纵使她自小就对自己的爹娘没有印象,但知道自己的爹娘那般惨死,她一定比任何人都还要难过。
一刻钟过后,他走上前,接住她的手臂。“好了,别练了,去睡吧。”
“我睡不着。”降月的视线,由下往上扬。“明天起,我想去押镖。”
“你要押镖?”
“有什么不对吗?”她拨开他的手。“我是来武馆工作,可不是来作客的。”
“你是不是想找刘景报仇?”
“我会找他报仇的,但不是现在。”赫连降月垂下眼。“我要先找回苏老爷的翡翠再说。”
虽然她嘴里这么说,但他听得出来她话中的无奈。
他能理解她报仇的情绪激昂,但她更不能忘了苏老爷的养育之恩。
尤其苏老爷又生了重病,她势必得先找回那块玉佩,可是,她心中搁着的又是爹娘的冤死之仇。
“降月,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要报仇来日方长,不差这一刻。何况,你又不知道刘景长得是啥模样?就算他站在妳面前,妳也未必知道那就是他。”
他的话令她蹙起眉头。是啊,她根本不认识刘景,又怎么谈报仇之事?
从她的眉眼间,他看出她的心烦。“你放心,明早师父要走时,我会请他把刘景的长相描绘下来。”
“你师父要走?”降月的眉头拢得更紧了。
她还想从清风道长那儿,多了解一些她爹娘生前的事,怎么他就要走了?
“师父他想去找银豹子,他怀疑银豹子就是杀害你爹娘的凶手。”
“那我和他一起去。”
“不行!”
“为什么?我和你师父一起去找刘景报仇,这有什么不妥的吗?”美眸饱含愠怒,斜睨着他。
“这....”彧珩一时语塞,但旋即泰然自若的一笑。“方才是谁口口声声说要先找玉佩的?”
“我……我可以一边找刘景、一边找苏老爷的蓊翠。”降月也不甘示弱的昂着下巴。“哼!总比一天到晚待在这烂武馆里好,找了半个月,连块玉的影子也没瞧见。”
“那好吧,明早你就和我师父一块走。”他不卑不亢的道。
他怎么竟连一句慰留的话,都没对她说。
虽然她真的也想和清风道长一块走,可是……可是……他竟没有一丝舍不得她离去之意。
心头莫名的涌上一股怨气,竟只是为了他没对她表现依依不舍之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乎这个,可是……她就是气嘛!
她撅着嘴。“把我的荷包袋还给我!”
“我为什么要还给你?”他耸肩一笑。
“我要走了呀,没有那一袋银两,要是我找到了那块玉佩,要用什么把它买回来?”
“那是妳的事。”彧珩悠哉闲适的朝木桩随意挥了几拳。
“喂,你这个人很过分,那明明是我的银两,你却迟迟不把它还给我。”
“可是,我觉得时机未到,还是先帮你保管。”
“你……”
看他一副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表情,她肚里的怨气就更旺盛。
“你还不还?”
“说不还就不还。”
她忍无可忍,一拳揍出,他偏躲过,她那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木桩上,力量之猛,让她痛得龇牙咧嘴。
“降月……”
看见她疼得捧着手蹲下,他也忙不迭的跟着蹲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察看。
“你……你为什么要……要躲开。”她痛得话都说不全了。
“好,我不躲,妳再打我一拳吧。”看她一脸痛楚,他的表情有些歉然。
“你以为我还有那个力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