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县太爷出声喝止。
县太爷不是不顾王法,只是同样为人父母,苗凤花此时的心境他能理解,加上萍儿又如此狡诈,所以他才没喝止苗凤花,但,毕竟王法他还是得顾及,遂开口喊停!
一直在一旁不出声的宁仇,此刻拉住伤心欲绝的母亲,他望向自己的妻子,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县太爷,这事就请你作主!”苗凤花是恨不得把萍儿大卸八块。
县太爷点点头。“来人呀,把萍儿押回大牢!”
“我不要!我不要!伯母,您要念旧情啊!”
尽避萍儿大声呼叫,但她作恶多端,没人愿意理会她!
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印恋月旋身想离开,却被宁仇唤住。
此时,苗凤花也出声──
“恋月!”
“恋月。”
宁仇出声是要挽留她,但苗凤花却是拿着木棒,一步一步走向她。
“娘,您要做什么?”宁仇紧张的随后跟上,以为他娘还误会恋月。
印恋月戒惧的盯着苗凤花手中的木棒,突然,苗凤花停在她面前,把木棒交给她,旋即双膝一屈,跪在她面前──
“亲家母,妳这是做什么?”
县太爷和夫人都被苗凤花的举动给震慑住。
县太爷想扶起她,却被苗凤花拨开。
苗凤花跪在恋月面前,径自说着:“我这老番婆,先前不分青红皂白的打妳,现在妳可以打我,我绝无怨言!”
“妳打恋月?!像刚刚那样打她?”印母睁大眼,她偏过头看着女儿,不敢相信女儿受那么大的委屈,回娘家竟然一声不吭!
“妳打!妳尽避打,是我老糊涂了,没有把事情弄清楚,就乱打一通!”
“不,不是我娘的错!”宁仇跪在他娘身边,“该打的人是我,是我冤枉了恋月!恋月,妳打我,妳狠狠的打我!”
他希望她能借着打他消气,他不要她把恨积在心中,那样她永远只会恨他,不会原谅他!
恋月低垂着眼睑,徐徐地将木棒放下。她侧过头,看着心疼她的娘。
“娘,我们走吧!”
印母知道了女儿的苦,也不再劝她回宁仇身边,她拉着女儿,一同走出这个令女儿受苦、受委屈的地方──
“恋月──”
宁仇想追上去,却让县太爷给挡下。
“你现在追她又有何用?让她安静几天吧!”
说罢,一行人离开了大宅院,独留宁仇母子俩抱头忏悔──
☆☆☆
宁仇在等了三天后,再也按捺不住焦虑的情绪,天还未亮,他就来到恋月的房门前等着。
一刻钟后,他轻轻的推着房门,竟发现房门未锁。
“恋月──”他轻唤一声。
没听见响应,他遂踏入房内,发觉恋月还在睡,他走至床边想替她盖被子,却发现她的枕头湿了一大片,眼角还有泪痕──
他轻轻的、轻轻的拭去她的泪。他伸手想抚模她的脸,她却抽动了一下,沉睡之中犹喃喃呓语: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不要撞死我,不要撞死我!”
他听了之后,心中隐隐抽痛。
他伤她那么深,使她连作梦都忘却不了他给她的伤害。
“恋月,原谅我!”他轻抚着她的脸颊,心中揪疼。
“不……不……我要生孩子,我想要生孩子,我真的想要生孩子──”
她的手在半空中挥舞,她睡得极不安稳。
他握住她的手,让她的心头能安定下来,但盘踞在她心头的阴影,却仍然无法散去。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相信我,我没有──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
“我相信、我相信妳!恋月,我知道妳受委屈了!”
“不、不要,马来了,马向我跑来了,娘,救我;爹,救我……”
“恋月,醒来。恋月,妳醒一醒呀!”宁仇不忍心再看她受折腾,摇晃着她的身体,想将她唤醒。
“救我……爹、娘,救我──”
见她依然陷在痛苦的梦中,他情急之下,低头吻她──
印恋月在睡梦中,不断地梦见宁仇骑马想撞死她,她不停地呼救,身边却有人救她!
马儿已经冲向她了,她躲不了了!
她以为她会惨死在马蹄下,但宁仇一跃下马背,却将她抱在怀中,俯首吻住她……
这个梦,令她既惊惶又错愕──
他不是要撞死她吗?为何又吻她……
梦与现实在拉据着,她醒不过来,宁仇吻着她,好久好久都不放开……她能感觉到他唇上的温度,还有环绕在她身边,他那独特的男性气息……
“仇──”
她双手抱住他的腰际,感觉那么真实,真实的令她惶恐。
徒地,她睁开了眼,察觉有个男人压在她身上,她猛地推开,赫然发现真的是他。
她惶然的望着四周,确定身处在自己的房间,她才稍稍安心。
“恋月──”
“你不要过来,你为什么跑进我房间来?”她看向房门口,才察觉自己粗心的没锁门。“出去,我不要见到你,你出去!”
“恋月,不要这样──我是真的爱妳,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好好疼妳!”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出去!”
她摀住耳朵,拒绝听他的任何言语,见他不走,她拿起枕头丢他──
宁仇见她仍然对他那般畏惧,怕影响她的情绪,他喃喃的低语:
“我在外边等,妳若不原谅我,真的恨我,我会走,我会和我娘一起离开这儿!”
见他落寞的走出去,又听见他说要走,她的心抽痛了一下,想唤住他,但想到他先前对她的无情,她怕了,真的怕了。
她万般无悔的付出真爱,却只换来他狠心的对待──
她还有爱吗?她还能爱吗?
恋月趴在床上痛哭着,决心不去理会等在门外的宁仇──
☆☆☆
“小姐,姑爷……呃,宁捕头他……他在花园中跪了三天了,妳……妳真不理他吗?”
晴儿是陪着恋月一起受苦的人,她最能体会恋月心中的苦楚,但她见宁仇这般真心诚意,原本对宁仇怒目相向的她,也不禁被宁仇所感动。
尤其夫人对他说了一句“你跪在门口会挡了恋月的路,她知道你在门口还肯出来吗?你想让她在房里被闷坏吗?”
夫人其实是要劝宁捕头回去,好歹他也是个捕头,老爷赏识他,并未因为小姐的事,而革去他的职务。
如果那些衙差知道他跪在小姐门口,求小姐原谅他,那他日后在其它衙差面前,哪还有尊严可言?
宁捕头怕自己挡了小姐的路,便移至花园中跪着,老爷和夫人来劝了几回,他都不愿起来。
“小姐,外头下雨了,妳……妳叫宁捕头回去吧!”
一大早,雷电交加,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
夫人叫她拿伞去帮宁捕头遮雨,宁捕头和她道了谢之后,便叫她走。
这场雨可不小,再这么淋下去,就算铁打的身子也会撑不住,何况宁捕头已经三天没进食,身子已是摇摇欲坠──
印恋月别过头。这几天,她对他是视若无睹,有人提到他,她也置若不闻──她不想看,也不想听有关他的任何事情。
晴儿叹了声,“算了,妳都不担心了,我干嘛穷着急!小姐,我到夫人那边去,有事妳再叫我。”
晴儿走后,恋月推开窗子,看到宁仇跪在花园中,全身都湿透了,她的心不禁揪紧……
这几天,她竟然不作恶梦了,还出奇的睡得香甜,她不知道是因为他在的缘故,还是巧合?
好几次,她都想去扶他起来,告诉他,她没有恨他,她只是……只是爱他爱得太深,才会被伤的这么重……
但她一次又一次的忍下,她想,只要他累了,他便会自动离去,但等了一天、二天、三天,他竟然没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