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仇的手型幻化为龙爪,将八卦掌的击法一气呵成,左旋右转、右旋左转,没有片刻停歇。
豆大的汗珠自他额上流下,赤果的胸背早汗湿了一大片。
但明月依旧高挂,心头人影仍然笼罩,他挫败的击裂一只花盆,星眸茫然的看着散落的泥士和那折枝的花木……
他在烦什么?
心头那片散不去的阴霾又是什么?
他娶她,原是想羞辱她的──
当初他答应娶她,目的是想先折腾她一阵子之后,再绝情的将她休掉,要她为自己的任性行为付出代价!
但现在,他竟有些舍不得休掉她!
他每日,无时无刻不想着她。
只要清晨一踏出门,他就恨不得天快些黑,好让他能快点回家,好好抱她、亲她……
如果她是他真心所爱的妻子,他自然无所谓,但她不是,她不可能是!
他怎能去爱一个害了他同母异父的弟弟的女人呢?
他恨恨的握拳,再三告诫自己那不是爱,绝不是!
那么,他渴求拥有她的原因是什么?
星眸忽地一闪,他想,他知道原因了──
一定是他禁欲太久,现又尝了男欢女爱,自然会欲罢不能!
肯定是这样的!
这么想着,他心情平静了许多。
宁仇幽幽的叹了口气。
明天他会再去找萍儿,非得见到她的面不可,他要向萍儿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如果证实是恋月强逼萍儿嫁人,害得怀蒲丧志轻生,那他绝不会留情的替她保名节──
他抓了衣服走入房间,顺手将门锁上。
☆☆☆
“小姐、小姐,妳怎么睡在客房呢?”
晴儿一早过来请宁仇去吃稀饭,发现宁仇出门了,她在房内找不到印恋月,自然就转向客房去寻人,果然如她所料──
印恋月揉揉惺忪的睡眼。“晴儿,糟了,我还没煮稀饭!”
印恋月看见窗外一片光亮,连忙弹坐起,急忙穿鞋下床。
“小姐,不用煮了,姑爷早就出门了!”晴儿拉住她。
“啊?已经出门了?”印恋月又懊恼、又羞惭的垂下头。
昨晚,宁仇又不知为何锁上房门,她轻敲了几回他都没来开门,她怕吵到他便在门外等着,等他醒了来帮她开门──
可是等到半夜他依旧没醒,她只好去睡客房,这一睡,又睡晚了!
难怪婆婆常常骂她,说她连煮个稀饭都起不来,还当人家什么妻子!
虽然她不喜欢看婆婆那副骂人的嘴脸,可她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妻子做得有点失败!
“小姐,是不是姑爷欺负妳?”
“没有啊!”
“那妳为什么睡在客房?”
“我是……因为我昨晚睡不着,我怕翻来翻去会吵到他,所以就睡在客房!”印恋月编了个谎。
晴儿狐疑的瞅着主子。
若她没有跟着主子来到宁家,或许她还会相信主子的话,但宁家母子对小姐的态度,她从头到尾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主子那些话,分明是在袒护姑爷!
“妳看着我做什么?”印恋月心虚的垂首。
“小姐,我就是想不透,这姑爷和老夫人为什么对妳那么坏?明明可以请佣人来做家事,他们却不要,偏偏要妳来做!妳可是老爷捧在手心的千金大小姐,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好了,别又说那些,反正我也做得心甘情愿!”
虽然刚开始洗衣、煮饭她完全都不会,也做得非常累,但时间久了,自然就习惯了!
她每天都会煮好晚饭等着夫婿回来吃,洗完澡后,也习惯捧着换洗衣物到后院打水洗衣……
为他做的任何事,再苦、再累她都是甘之如饴的!
“小姐,妳何苦呢?妳只要和夫人说一声,夫人一定会派佣人来帮忙的!”晴儿仍是气不过。
“晴儿,够了,别再说了!是不是那老太婆又刁难妳了?”
“也没有啦,其实她只是喜欢叨念,倒没有像之前刁难妳那般给我出难题!”
这也是晴儿不解的地方──
那老夫人其实心地不是那么坏,除了嗓门大、爱叨念之外,她所交代的事倒也合情合理,可是每一回提到她家小姐,老夫人就咬牙切齿,好象和小姐有深仇大恨似的。
“那就好了!喔,对了,晴儿,妳知不知道老天爷祂喜欢吃什么东西?”印恋月穿好外衣,便想到她从昨晚就一直挂记的事。
“老天爷喜欢吃什么东西?这我怎么知道?小姐,妳问这个做什么?”
“我呀……”印恋月把昨晚宁仇告诉她的话,转述给晴儿听。
“啊?真的吗?”晴儿听了之后,半信半疑。“可是,求子嗣不是该去求注生娘娘吗?”
“咦?好象也对哦!”印恋月偏头想了半晌,“那不如我们先拜老天爷,再去庙里求注生娘娘。”
“好啊。啊,糟了,我得先回去告诉老夫人说姑爷出门了,要不,她会以为我又在这边偷懒了。”
“那妳快回去,晚一些记得过来。”
“嗯,好。”
晴儿转身走后,印恋月回到她和宁仇的寝房。
寝房的门大开,他真的走了!
坐在床沿边,她单手触模着他睡的位置,余温早褪,想必他很早就到衙门去了!
“仇,为什么你要锁上房门呢?”她一双美丽的眼瞳泛着哀怨,盯视着他的枕头。
“你一定忘了我在后院洗衣服,忘了我还没有回房……你一定是太累了,才忘记的对不对?”
她缓缓的躺下,躺在他睡过的位置,嗅着枕头上他遗留下的男性气息──
她拿起枕头拥在怀中,满足的笑着。
“你一定是太累了,我知道,我不会怪你的!”
“等会儿,我要求老天爷,还要去庙里求注生娘娘──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的……”
印恋月满心沉醉在自己幻想中,笑容始终挂在唇边
第七章
印恋月和晴儿主仆俩趁着苗凤花午睡之际,到庙里去求注生娘娘赐子嗣,参拜完后,正想赶回去,以免晴儿挨骂,但走得太急,竟和一名女子相撞。
“哎唷,哪个死人不长眼!”被撞倒的女人气得大喝。
“对不起、对不起,没撞伤妳吧?”晴儿扶起也跌倒的印恋月后,连忙过去扶那人。
“伤?!我伤得可重了!傍我赔一百两来!”那人身子才站稳,一开口就想讨赔偿金。
“一百两?!”晴儿傻眼看她,忽地觉得她好面善。“咦,妳不是萍儿吗?”
“妳……”萍儿一认出扶她的晴儿,视线自然调向印恋月。
看见昔日穿著华丽、个性刁蛮的主子,今日竟着一身素服;再反观自己身上所穿的高贵质料,萍儿昂高下颚,得意洋洋了起来。
“哟,这不是大小姐吗?怎么一身狼狈,像个村姑似的?”萍儿尖酸刻薄的讽着。
印恋月整整自己稍稍凌乱的衣裳,冷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倒是晴儿气不过,挺身护主。“萍儿,妳说话别太刻薄,小姐她也曾经是妳的主子!”
“主子?!是啊,她曾经是我的主子,一个刁蛮不讲理的主子!”
“妳……小姐她哪里对妳不好了?”
“晴儿,别理她,我们快回去吧!”
印恋月拉着晴儿要走,却被萍儿挡住了去路。
萍儿冷笑着:“怎么?一嫁了人,妳以前那盛气凌人的姿态都到哪去了?是不是宁大哥他欺负了妳?”
一听到萍儿亲昵的喊着“宁大哥”,印恋月直瞪着萍儿。
“妳怎么会认识我的丈夫?”
一般人都称宁仇为宁捕头,鲜少人会称呼他宁大哥,尤其是女人!
女人的敏感直觉告诉她,萍儿似乎和宁仇认识有一段时日了,可,想想……宁仇来到此地时,萍儿早随陆家人搬离,他们又怎会相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