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你们……我一定要叫我爹把你们的手给砍下来!”印恋月手捶脚踢的挣扎着,但对大汉来说似乎不痛不痒。
“小姐──”向来机伶的晴儿,遇到这等情况,也只能掉泪了。
“妞儿,妳给我当老婆,老子会好好疼妳的。”扛着印恋月的大汉,呵呵大笑着。
“我叫你放我下来,你听见没有!”印恋月气得想咬他,但他身上的衣服太臭、太厚,就算她咬了,他也不会觉得痛!
她抓着他的头发,正想拔光他的头发让他痛死时,他突然单膝跪下,重心不稳的连她也跟着跌下……
就在她差点滚下楼梯之际,那只熟悉的强壮手臂又及时将她揽住。
“宁大哥──”
当她看见他从窗口跃进来时,她就知道,自己绝对会毫发无伤!
宁仇搂着印恋月,修长健壮的长腿一伸,便将被他用竹筷射中承扶穴而跪在楼梯口的大汉,给踢到楼下去,和其它两名同伴一起被赶来的差役给逮住了。
“大小姐,属下来迟了,让大小姐受惊,属下真是该死!”
同样不卑不亢的语气,同样略显冷冽的神情,但,印恋月仍是浑然不觉,一心想的,是宁仇的英勇事迹,在她心中又增添了一笔。
“才没有,你很认真的,我在前一刻钟就看见你带队巡视过这儿,你一定是到别的街道巡视去了,所以才会来迟。”印恋月主动的帮他解释。
“大小姐真是善解人意!”宁仇在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彷若寒冰。
印恋月低着头,自是又没察觉。“宁大哥,你别夸我了。”
“大小姐,属下送妳回去吧!”
“我……我想和你一起回衙门。”她澄亮的明眸,漾满企盼的看着他。
宁仇朝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好吧,大小姐妳想去哪儿,属下一定会保护妳的!”
“真的?”
印恋月漾出甜蜜的笑容,他的话充塞在她的心头,暖烘烘的,像洒在湖面的春阳,一波一波的袭进她的心房──
☆☆☆
座落县内东北方的两座大宅院,正是宁仇的落脚处。
一年多前,他和母亲来到此地,正好拥有这两座大宅院的兄弟准备举家迁移到北方去,所以
他便向他们买下这两座大宅院。
宁仇走进娘亲居住的右宅,向娘亲说了一件事后,他的娘亲苗凤花霍然大怒。
“你答应了?”年过半百的苗凤花,可不像传统妇女那样柔弱,她的体型,以女人的标准来说,是算高大的,虽然已年过半百,但身子骨可是硬朗得很!
宁仇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你明知道……明知道怀蒲是她害死的,你还……”苗凤花情绪激动不已。
“娘,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别妄下断言!”身为捕头,宁仇比一般人更明白,判定事情的对错之前先要有足够的证据!
“还要什么证据?要不是你一再挡着我,老娘早就直接找她对质去了!”苗凤花重重拍着桌面,心中的怒气高昂。
“娘,这是不智之举!”宁仇全然不赞同他娘的做法。“妳去找她,若她有了警惕之心,或许她就会销毁所有的证据。”
“那你娶她进门来,她迟早会知道我们是因何而来,还不是一样会打草惊蛇!”
“那可不同!”宁仇的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她嫁给了我,她的生命就掌控在我手里──我会替怀蒲讨回公道的,她也该为她的任性付出代价!”
“你可别忘了,她可是县太爷的千金,伤她一根寒毛,难保她不会回家去哭诉!”
“她不会的!”宁仇笃定的说道。
“是不是你决定搬离这里?”
“不,娘,我打算长住在这儿,这里的一切我都很满意!”
“包括你的捕头职务?”苗凤花叹了声:“好歹你也是个武状元,皇上随便派个官给你,都比当个小捕头来得强,偏偏你……”
“娘,别说了!”
“我知道你孝顺,唉……”
原来,宁仇是个武状元,但他当初进京参加武试的目的并非是想当官,他只想证明他娘也能教出个有出息的儿子,不让街坊邻居笑话他娘……
而且,他不想当官,他宁愿当个小捕头,一方面能有更多时间照顾他娘,一方面,他喜欢过简单朴实的生活;此外,他还要查清他弟弟冤死的真相──
“你当真愿意屈就当个捕头?”苗凤花不以为然。“这个县太爷可是那臭丫头的爹!”
“娘,我不是说过了吗?县太爷是个难得的好官,他为人公正清廉,我很乐意为他做事,至于他疼爱自己的女儿,那也是人之常情。”
“工作上的事,我可以不管你,但那臭丫头若真进了门,我是绝不会给她好日子过的!”苗凤花龇牙咧嘴的声明。
“娘,您想如何待她,就随您的意思了!”宁仇悠哉的啜了口茶,没有任何异议。
“我得给怀蒲他爹上炷香去,免得他在九泉下,怪我没好好照顾他儿子!”
苗凤花说罢,起身走向前院右侧一间用来充当祠堂的房间。
推开两扇紧闭的木门,一整列的牌位映入眼帘。
看到了整齐排列的十个牌位,触动了心口的伤痛,苗凤花不禁幽幽的叹口气。
“还是先给你爹上炷香吧!虽然你要娶的是那个臭丫头,但娶妻这等大事,还是得告诉你爹一声!”她对着跟随进门的宁仇说道。
苗凤花点了十一炷香,拿了一炷给儿子,便径自对着第一个牌位喃喃低语:
“威远啊,仇儿就要娶妻了,娶的这媳妇可是县太爷的千金,说真的,我恨她,你啊,就看着办吧──你若有灵,就保佑仇儿娶个三妻四妾,免得仇儿一生的幸福毁在那臭丫头的手中!”
对于他娘对他死去的爹的说话方式,他早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怪异!
“仇儿,给你爹上香去!”
苗凤花走到第二牌位前,又开始喃喃叨念:“我说白屈啊,儿子这么冤死,我心里也难过,但谁叫儿子像你一样懦弱呢?他呀,要是个性像我,今天就不会出事了!算了,你死都死了,我还跟你计较这些做什么!你放心吧,老娘会替怀蒲讨回公道的!”
傍第二个牌位上完香后,苗凤花站到第三个牌位前,大大叹了口气,也懒得再说话了!
从第三个牌位接着依序上香,苗凤花又叹气了。“唉,也不知是你们倒霉还是我倒霉,究竟是你们阳寿本该尽,还是当真被我克死的?你们也好心一点,托个梦告诉老娘啊,别死了就一声都不吭!”
原来苗凤花是个断掌女,当年宁仇的爹娶了她倒也恩爱了五、六年,但有一天他上山砍柴时,竟被毒蛇咬死了。
村里的人便对她断掌一事议论纷纷。她带着幼子,生活成了问题,伤心的想投河自尽,却遇到好心的大夫白屈不嫌弃她是断掌女,娶了她,生下一个儿子白怀蒲,半年后,白屈得了怪病也死了──
村民们说她断掌克夫,说不定也会克子。有户有钱人家没有子嗣,同她说了好几回想收养宁仇,她死也不肯,为免再遭骚扰,她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她居住的小村庄。
她一直不相信,自己两任丈夫的死,是因为她断掌的缘故,于是为了孩子的生活,也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会克夫的女人,她一嫁再嫁,直到第十任丈夫生重病死后,她也心力交瘁了。她没得到什么证明,却也不承认,单凭手掌的断纹,就认定她是克夫的女人!
直到儿子客死他乡,她心中才有了警惕,她不愿承认自己克夫,但也不敢冒克子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