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瞧她皱眉噘嘴的,一脸不甘心的忿恨,好象又跟谁结了仇似的。
“我刚刚不是说气得拿筊杯往那只小泼猴砸去吗?”她踌躇地看他一眼。
“是啊!”四年前,他不知道;四年后,他知道了。原来这四年来,她的凶蛮性子一点也没改善。
莫渡寒气得捶胸顿足地道:“我那一砸,好巧不巧地,竟砸成一对『圣筊』!”
西门飞雪大笑。“真的?那太好了!”
她可不苟同。“好什么好呀,我娘进来看到了,乐得要我跪下来叩谢月下老人赐我好姻缘!”说着,她咋一咋舌。“谁跟那只小泼猴有好姻缘?恶!”
听得西门飞雪大笑不止。
莫渡寒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喂,我跟那只小泼猴有好姻缘,你好象很高兴耶,又嘲笑人家,哼!”
西门飞雪掩不住的得意。“你刚才问我相不相信月老真能替人牵成姻缘?”他满脸爱意地说:“我相信!”
莫渡寒很不满地蹙眉噘唇。“那你是说我会嫁给那只小泼猴喽?”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却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她则扬起下巴,轻哼一声。“幸好,我再也没见过那只小泼猴了!”
“是吗?”他意有所指,她似乎毫无知觉。
“就算遇见了,我也不认得他的长相了。”
说得也是,她若不提起那段往事,他自己不也忘记了,原来,他们的重逢是月老的牵成。
“你迟早会想起来的。”这么重要的情缘,怎能忘呢?
“想起来也没用,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时含羞赧然地深情睇向他。
西门飞雪心头盈满幸福感,心中暗自盘算着,等她考完试,再告诉她吧,别打扰了她赴考的心情了。
他收起笑容。“你还是快看书吧!”
☆☆☆
莫渡寒盯着神桌上那堆积如山的书册,不禁自暴自弃起来。“我看别考了,书都没念完,怎么考嘛?”怎么办?她整个心里都是他,根本容不下任何东西。
“不行,一定要考!”为了陪她进京赶考,吃苦挨饿也就算了,连最重要的地契都被偷了,如果她放弃考试的话,那他不就白忙一场?
“可是,你也看到了,那么一大堆的书,我怎么可能看得完呢?”
“当然可以!”
莫渡寒看着西门飞雪那信心满满的神情,总觉得这次进京赶考,他比她还有信心,可惜他不识字。
“你又没念过书,哪知道寒窗苦读的辛苦?”
西门飞雪坐在她对面,就着烛火,拿起一本书来翻一翻、瞧一瞧。“啊.原来你念的就是这种书啊!”他侧着头回想一下。“这些东西……我十六岁那一年就『练』过了,而且还『练』了两遍。”
莫渡寒大叫一声:“啊?!你识字?!”
“是啊,少林寺的师父教我的。”
她的脸红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想起在江山楼时,她还以为他是个目不识丁的庄稼汉呢!
“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莫渡寒痴痴地看着他低调的神态,有一种虚怀若谷的谦逊,就是那样的特质吸引着她;一如他的绝技“一阳指”,明明是一门神功,然而,之前任她怎么嘲笑奚落,他对于神功的厉害却一个字也不说,她真是服了他。
所以,现在她对西门飞雪可说是唯命是从,从一个骄纵傲慢的娇娇女,蜕变成一位温柔婉约的乖乖女了。
西门飞雪继续翻着那些书,往事像潮浪般袭来,想起初到少林寺时,自己除了分内的打杂工作外,成天就缠着师父想学武功做大侠。
“藏经阁的师父大概是被我烦得受不了,有一天就拿了一堆书册给我,还吩咐我要好好地『练』完——”他忍不住笑了。“没骗你,拿到那一堆书后,我足足兴奋了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为什么?”
“因为我以为那是『武功秘岌』,所以高兴得不得了,每晚熬夜『练』书,我仔仔细细地将它们全部看过一遍之后,发觉功力没什么大增,以为是自己『练』得不够认真,于是我再把那些书册全部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再『练』一遍——”
“哈哈哈——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四书五经当成武功秘籍在『练』的,噗哧——太好笑了——”莫渡寒抱着肚子笑弯了腰,因为笑得太猛,还差点笑岔了气。
头一抬起,看到西门飞雪那张结霜的冷脸,马上忍住笑意,噘着嘴唇说:“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要笑你的。”
西门飞雪气愤地说:“我不识字,你笑;我识字,你也笑。唉呀,看来我西门飞雪这辈子是注定要逗你莫大小姐开心的。”
她赖到他身上去撒起娇来。“喂,逗我开心不好吗?”
“好啊,怎不好?幸好,老天爷是公平的——”他瞄着神桌上那堆积如山的书册,嘿嘿地笑着。“现在『武功秘籍』换你『练』哦,认真一点,别偷懒!”
他的唇边漾着一抹促狭的诡谲笑容,对照着莫渡寒那皱得像包子的苦瓜脸,他的笑,就更显得得意了。
☆☆☆终于到了京城,报名应考的地方大排长龙,为了避开四角脸的众多耳目,西门飞雪叫莫渡寒先躲在一旁,自己暂代她在烈日下排队。
“轮到你的时候,我会吹声口哨,你再出来报名。”
啊,他虽然高头大马,却是心思细如线,事事样样都优先考虑到她的安危,怎不教她感激得想要以身相许呢?
“飞雪,辛苦你了!”那语气乍听之下,真像个温柔婉约的小妻子。
罢认识她的时候,他作梦也料想不到,有一天,她会用这么温柔婉约的语气和他说话,就差没叫一声“相公”了。
报名的速度挺快的,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轮到他的前一个了,幸好,没发现四角脸的人马来闹场,毕竟京城是京畿重地,谅他们也不敢肆意妄为。
西门飞雪吹了一个响哨,莫渡寒马上冲出来,接替他替她排妥的位子。
莫渡寒环顾四周,竟然没半个姑娘家来报名,除了她,心里着实有些发慌起来。
西门飞雪拍一拍她的背,安抚她。“别怕,如果有人敢欺负你的话,我就用『一阳指』对付他!”
莫渡寒窝心地笑着说:“好啦,知道你的『一阳指』厉害!”
其实他自己也是打散那一对笨兄蠢弟后,才知道一阳指的威力。
西门飞雪退到旁边去,继续注意周围的动静,以防四角脸的人马出现,带走他的渡寒。
半刻钟不到,他好象听到报名处传来他的渡寒和人吵嘴的声音。
他马上冲过去,一把将办理报名的公差拎起来。“渡寒,这家伙是不是欺负你了?”
但见他的渡寒蹙眉敛目抿嘴,一脸不快,却半天不说句话,急死人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怏说啊!”
莫渡寒忽然眼眶含泪,满脸委屈。“飞雪……”
西门飞雪见爱人声泪俱下,立刻将那衙门的公差抓在手中。“你敢欺负我的渡寒,我劈了你——”
“等一下——”公差自己喊暂停,申诉冤情。“喂,这位公子,科举考试向来是只准男丁应考,不准女眷报名的。”
西门飞雪怒斥道:“这是谁规定的?”
衙门的公差双手合十打躬,头仰向天。“皇上规定的。”
“是吗?什么时候改的?”怎么他从没听过?
那公差理直气壮地回他一句:“哪有改,一直都是这样的。”
可是,看到渡寒那一脸失望的表情,他怎忍心让她入宝山而空手回呢?
“既然男丁可应考,那我来报名好了。”他松开手,把公差给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