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飞雪连忙将她抱起。“嘘,别惊动了客栈里的人。”
莫渡寒看他露出少有的紧张忧色,两只手牢牢地圈抱住西门飞雪的脖子。“什么人?”
西门飞雪边走边问她:“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四角脸的男人?”
“四角脸?!”她很认真地想象出一张四角形的脸孔,随即噗哧地笑出声。“哈哈,西门飞雪你形容得可真是贴切,难怪我一直觉得知府大人的公子长得有点奇怪,问题原来是出在那一张脸,四角脸,哈哈——”
西门飞雪瞪视她一眼。“你还笑得出来,他已经追到客栈来了。”
她的笑容又被冻结了。“完了,一定是我爹叫他来带我回去的……”整个悬空的身体紧紧地贴靠着那片厚实的胸膛,呓语地说着。
“西门飞雪,别让四角脸把我带回去!”她从没发现自己是如此需要他的保护。
他那深邃幽微的眼神闪烁着爱的光芒。“不会的!”谁也别想从他的身边带走莫渡寒。
为了躲避四角脸的追拿,西门飞雪和莫渡寒已经在荒郊野地中过了两夜,其中原因之一也是因为他们身上已经没有钱可以住客栈了。
莫渡寒也不敢再抱怨没洗澡睡不着觉,虽然两天没洗澡,她的全身每一处都在围痒,而且已经到了痒得想破口大骂的地步了。
第三晚,睡在离莫渡寒十步远之外的西门飞雪,又忍不住铁汉柔情地心疼起美人来了,他闲步到她的身旁来,关心地问道:“是不是没洗澡睡不着觉?”
莫渡寒忍着奇痒无比的身子,摇摇头。“我只是担心,在荒野之地到了夜晚没有烛火可以让我温书,这两大担的书册恐怕来不及念完呢!”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点,进京赶考可是她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书册如果没念完,怎么会考得好呢?
西门飞雪马上催促她说:“收拾一下,前面不远处好象有灯火,大概是有人家,我们去借住一宿吧。”
“真的?!”她兴奋得站起来。“太好了,那我可以洗完澡再读书吗?”
还说不洗澡没关系?!“当然可以。”看她那么开心,他也跟着莫名地高兴着。
走了几步之后,莫渡寒忽然敛起笑容,转过脸去凝视着西门飞雪,问道:“你为什么还要陪我进京赶考?”
西门飞雪斜瞟她一眼。“你到底有没有信心考取宝名?”
这家伙老是顾左右而言他,什么意思嘛?!她表情明显不满地说:“当然有信心啊!”
“那就好!别让我白忙一场。”
他是在嘲讽她的实力吗?太瞧不起人了吧!“如果我没把握考取宝名的话,你就不陪我走这一趟了吗?”
西门飞雪又瞄她一记,眼神闪烁。她到底想要知道什么?穷追猛问的,他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表明爱意的。
“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没念过一句话叫『大丈夫一言九鼎』吗?”
真教人失望!因为那可不是她心目中的正确答案,她期待的标准答案,可是短短的三个字。
本来进京赶考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但是这一路上,他为她做了那么多,点点滴滴她都感受在心头,跟他在一起,好象不全然只是为了进京赶考,而是单纯的喜欢和他在一起,连自己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只有西门飞雪心里明白,他越是冷漠,就表示自己越想掩饰对她的狂恋。
当他淡然地从莫渡寒的身旁经过时,关爱又冷漠的眼神和她热切而赤诚的眼眸相遇,静默以对,一切似乎是无声胜有声。
莫渡寒期待他会停下来,抱抱她或是说些话来抚慰她,给她力量,勇敢地说出对他的爱,不再畏畏缩缩,老想着面子问题,因为她真的很怕会失去他,然而——
西门飞雪终究没有停下脚步来,只有他那被夜风刮得轻扬的衣袖,经过她时,拂掠过她的身子;他终究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越过她,走在前面领路。
莫渡寒站在他的身后,望着那雄壮高挺的背影,在茫茫人海之中,他,就像是她的归宿。
☆☆☆
两个人一路无声无息,只有夜莺在歌唱,替他们传情意。
终于来到那户灯火明亮的人家门前了,走近一看,才发现那灯火不只明亮,简直是辉煌如白昼,不知店里是经营着什么样的买卖,生意好得不得了,店内高朋满座,店外门庭若市,店门上头挂了一块招牌,写着“江山楼”三个红底镶金的大字。
西门飞雪在门外张望了一会儿,心想也许老板是个心地善良的生意人,说不定愿意借他们住”宿呢。
“我进去和店主人疏通一下,他生意做得一这么大,肯定不是个小器的人。”他才放下肩上的书册,脚步都还没跨出去,莫渡寒就横挡住他的去路,一脸怒气地瞪着他。
“我不准你进去那种地方!”
什么叫“那种地方”?瞧她那轻蔑的语气,把人家的贵宝店说得像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似的,不知道这位千金大小姐又在发什么疯了?
西门飞雪不解地瞅着她。“我也是为了你才要去『那种地方』。”她不是想洗澡、想念书吗?!现在又不准他去,真是“番必霸”!
莫渡寒见他执意要进去,而且还说是为了她,一股火气就冲上脑门,双手插腰怒问他:“明知道那不是个好地方,你还要去吗?”
哇,第一次发现她除了骄气傲慢之外,还有另一项本事——铁口直断,还没进去人家的店里,就知道那地方是好是壤?
“你会算命还是会卜卦,怎知那不是个好地方?”
唉,他是在装傻,还是真不知道?“你如果没瞧见店里进进出出的全是男人,那么你至少也看得见『江山楼』三个字吧!”说了她马上后悔。“天啊,你不会不识字吧?”心里马上盘算着,西门飞雪出生在贫穷的个农家庭,看天吃饭,也许三餐温饱都有问题了,怎还会有闲钱上学堂读书识字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嘲笑你的。”她可以对天发誓。
西门飞雪蹙眉敛目,低首沉吟。江山楼是做什么生意的?她好象很清楚似的,自己太孤陋寡闻了,在少林寺待了十年,使他和这个真实的人世间月兑离太久,久得连“江山楼”是做什么生意的,他都浑然不知,也许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呢,唉,那他不是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她赶紧又加以解释:“你别生气啦,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识字的嘛。”心里忽然对他产生一股强烈的怜倍之情。
西门飞雪再度抬起眼睑,冷静自若地说:“你在这儿等,我进去一下。”他不能忍受自已比喜爱的女人还无知。
“喂——西门飞雪——”来不及阻止,也阻止不了了,他人已经进去了。
不到半盏灯的时间,他就出来了,一身的酒味和脂粉味,最气人的是他的脸上还有女人的胭脂印呢!
她怒气腾腾地责问:“你怎么进去那么久?”那时间足够他干多少坏勾当了。“咱们可以走了吧!”
她可不会傻到让他在这种女人窝里久待,万一被勾引走,那她不就亏大了。
“哎,这『江山楼』明明是个好地方,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西门飞雪被灌了几杯酒,语气里添了几分醉意。
是呀,好地方?!里面的女人多得抱不完呢,当然是男人的温柔乡。
她气西门飞雪一见了女人就昏头转向,不管她的死活了,没想到连他这么正气又傻气的庄稼汉,也一样禁不起温柔乡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