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孝文却依然故我,不怎么鸟马奕。
“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早说完,早放我走,我的这两只脚就不会净杵在这里碍你的眼。”
他说的有理,马奕当下当机立断,从抽屉里取出两件卷宗夹。
“这里有些文件,你签一下。”
“公司是你家开的,文件干嘛让我签?”想把他拖出去卖啊!他可没那么傻,还自己签下卖身契。
“你没有解决事情的诚意。”这安孝文明知道他拿文件给他是什么意思。“你是这家公司的股东耶!”
“我不承认。”
“你不承认,那你今天干嘛来上班?”
当初马奕之所以答应让安孝文进来奇林,为的就是拉他进他家的家族企业。马家虽不比安家强,但安家那些豺狼虎豹没一个人肯善待安孝文,让安孝文空有一身好本领,却无处发挥他的长才。
以前他是没理由、没借口,硬要安孝文为他们马家效力,但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当安孝文有求于他时,他就有理由让安孝文签下卖身契,一辈子为他们马家做牛做马。
“这是你当初答应的条件。”
马奕以自己掌有的股份为条件,他们两个一人一半。
安孝文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急着把自己的家产瓜分出去给别人的,这个马奕算是他自长眼睛以来,所认识的头号傻瓜。
至于要不要跟这样的傻子做朋友,他还在考虑。
所以,他垂眸思索着。
马奕两眼死死的盯住安孝文搁在他桌上的大脚。“该死的!你再给我装睡看看,你要是不答应,我今天就开除你,让你回家吃自己。”
他知道安孝文不屑当个区区的小业务。
安孝文的确是不屑做那哈腰鞠躬,活像全身上下没长骨头的鬼业务,但他却莫名其妙的不能开口拒绝马奕。
他要是拒绝他,他就不能跟盈美在一起共事,顺便探出她的底了。
“烦。”从安孝文冰冷的嘴唇逸出一句不耐的话语,但他还是签了文件。
马奕是不懂安孝文是如何想通的,而安孝文更是不懂自己怎么会这么想不开。他只知道他一出总经理办公室,他那无缘的“四妈”便自以为高竿的端着一杯咖啡想来接近他。
拜托!他的起床气还没消,她别来烦他吧!
安孝文臭着脸,一副“生人莫近”的吃人表情,为了不想跟她吵架,他还刻意想绕远路,避开那个小白目。
可惜,盈美学的是企管,没学心理学,所以,看不懂安孝文脸上的歹面色代表着什么含义。
她紧张兮兮的接近他,仰起脸蛋,果然看到他一脸屎相。
“挨总经理的刮了?”她就知道头儿接见人准没好事。“是不是为了你今天迟到的事?”
她仰着脸问,见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就当是了。
“我早就告诉你了,我们公司最讲究制度,不能迟到、不能早退,——切照着规矩办事,你却偏偏听不进我的话,我早上叫你时,你还嫌我吵,这下好了吧!挨头儿的刮了吧!”她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表情。
听她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安孝文的脸色更是好不起来,而那个白目的盈美还在那里继续叨念着,一副他没点头,她就不罢休的壮土表情。
安孝文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盈美正忙着告诉他公司的铁律,没注意到他说什么,却注意到他的嘴巴蠕动了两下。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所以请他再说一遍,她仰起脸,殷切的期盼。
他则是连一丝笑脸都懒得给她,只重复了刚刚那句,“关你屁事。”来回应她满脸的讨好表情,随即便都不拍一下便掉头走人,去干他的事。
盈美愣在原地,怔忡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又做了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个可恶的安孝文压根就不值得别人对他好,哼!活该他挨头儿的刮。
盈美收拾起心中莫名的难过,也学安孝文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想把自己难过的心情给掩饰过去,可惜她的功夫没人家好,今天一整天,她的心情都是在阴有雨中度过的。
在吃了几次闷亏后,盈美终于打定主意不再管安孝文的事了。
反正不管她做什么,最后的结果总是招他嫌,那她何必净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来惹他心烦呢?
而她的心情都已经够糟了,老天爷还偏偏来找她的麻烦,在要下班的时候,天空竟然开始打雷加闪电。
天快下雨了,而她没带伞。
盈美望着天空,推测自己能不能赶在下雨前回到家。
此时,天空阴阴的,站在骑楼处的盈美心一横,抱着包包就往外头冲。
可她才离开骑楼,天空马上就下了一道响雷。
轰的一声,劈得盈美心惊胆战。
不怕、不怕,她平时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也没浪费米粮,天老爷若真要劈人,也不会劈到她的身上。
盈美才如此安慰着自己,老天爷却很不赏脸地下了一场滂沱大雨,让她醒醒脑。
雨来了,盈美左闪右躲,一个不小心还拐了脚,整个人跌进水洼里。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唉!她怎么会这么衰呢?
安孝文在大楼前目送盈美离开,那个笨蛋,没带伞也就罢了,还不懂得看天气,明明雨就要下来了,她还逞能的跑开。
而她跑开也就算了,她就不能难得大方一点,招辆计程车坐吗?她犯得着在这种天气下,还执意要坐公车回家吗?
安孝文皱着眉,哈了一口烟。
他要自己转头别去看那个小笨蛋,但他才要转头,她下一个动作便是跌进一个大洞里。
安孝文的心口一揪,胸前感到闷闷的,像是有人塞了个大橘子到他的胸口,要堵住他的气息,不让他活过来似的。
他怕他要是再不去制止她继续做一些既白痴又愚蠢的举动,他真会看得气绝身亡,死在这里却不被人发现。
安孝文在办公室里随手偷了一把别人的伞,直冲下楼。
当他奔到她摔倒的地方找她,她却早已不知去向。安孝文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那个笨女人正脚一拐一拐的,冒着大雨不怕死地走在车水马龙中。
安孝文追了上去。
“拿着。”他没好气的说,把雨伞塞在她手里。
他的嘴里叨着的烟因他的动作过大,烟灰掉下来烫着他的手,他气得嘀咕了一声,不知道是在问候谁的爹娘。
一个不爽,他丢下哈不到三分之一的烟,将它踩在脚下。
火一遇到水,“滋”的一声,原本通红的星火化做一缕白烟,袅袅上升。
盈美随着那白烟往上瞧,瞧见他的脸,他正懊恼的用修长的五根手指头爬过他浓又密的黑发。
但他却把他的头发都弄乱了!
盈美不禁皱起眉。
“你白痴啊!”他突如其来的骂她。“都给你伞了,你还不晓得撑,真是蠢得像猪一样!”
他的嘴又贱又坏,气得盈美差点没当场吐血身亡。
“谁要你多事!”她把伞塞还给他。“我才不要你的伞呢!”
“这伞又不是我的。”他又把伞硬塞到她的手里,那力气之大,让盈美不得不拿在手里,以免一个不小心就让他给压断了手骨。
她拿眼瞪着他。
他才不怕她凶,只是没好气地嘀咕一句,“我只是拿伞来给你。”
“这伞既然不是你的,那你是从哪里拿的?”
“办公室。”
“谁的伞?”
“我怎么知道!”拜托,他又没问。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还拿来给我!”
“你没带伞——”
“我没带伞,所以你就偷把伞来给我?”他是脑子有问题啊?
“我没有偷,我是顺手拿的。”是拿、是拿,她是耳朵聋了啊?要不,他都说得那么大声了,她还一直指着他的鼻头说他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