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中业接起电话便直截了当的问:“什么事?”他的口气愤恨的,像是吃了十吨炸药。
但她却不怎么怕他的坏口气,很顺理成章的开口跟他要钱。
“给我钱。”她不以为忤地开口。
邯中业则是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个世上有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她都已经成了他的下堂妻,现在还好意思跟前夫睡在一起,而且连生活费都跟他要!
她还要不要脸啊?在电话那端,他的眉头都打了十几个结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好奇的问。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捺着性子要她给他一个理由。“为什么我得给你钱?”
“因为我肚子饿了,而我身上没有钱。”
很理所当然的一个答案,但邯中业却很想告诉她,她有没有钱是她家的事,少来烦他;但他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脑子里便已自行上演她饿了一个早上,直到现在才来跟他求救的画面。
虽然他明白于知燕不是个会虐待自己的人,也知道她都那么大的人了,绝不会饿死;但当她饿扁肚子的画面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时,他却已经无法不管她的死活而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懊死的!他干嘛这么关心她?但他仍放软口气,不再凶巴巴的对她说“我家里没放钱。”
“那……那提款卡呢?”
“没有,只有信用卡。”他老实的回话。
“啐!那有什么用啊?”她总不能拿个信用卡去跟卖便当的买便当吧?“算了,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于知燕没什么力气的挂掉邯中业的电话——连声再见都没对他说,好像他之于她的意义就只是提供一个便当,当他的利用价值没了,她便连一句“再见”都懒得应付他。
邯中业的两个眼珠子死瞪着手里的话筒,像是要把它瞪出两个窟窿来似的,好半晌,他的怒气总算平息了。
他知道他向来没法子气她太久。这帐——算是他前辈子欠她的吧!
他给她买便当去。&
邯中业火速拎着两个便当赶回家时,于知燕已歪歪斜斜的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而垃圾桶里还有一个泡面的包装纸。
看来她是酒足饭饱了。
那他干嘛这么急着跑回来啊?
邯中业气得把手里的便当往于知燕的身上一丢,无端的生起自己的气来。他气自己竟然为了她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又开始为她忙得焦头烂额;而她把他整得如此惨,他却总是学不乖,仍然让她牵着鼻子走。
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他这辈子就注定要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中吗?邯中业气得跟自己直生闷气。
而被便当打中的于知燕这时才张开眼,哇哇大叫。
“哇!你拿什么东西丢我?”于知燕惊坐而起,惊惶不定的眼睛看到了那个罪魁祸首!
“是便当!”她惊呼一声,将便当抱个满怀。
看来她是还饿着呢!原来他买的便当还是有用武之地,这么一想,邯中业的脸色才稍稍和缓下来。他问她道:“你不是身无分文吗?怎么有钱去买泡面?”他很介意她的钱是怎么来的。
她是去跟别的男人求救吗?
当她去跟别的男人求救时,也是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吗?一想到这里,邯中业心里也不知道在酸什么。
他没想到于知燕最后竟然只是耸耸肩,“打扫你家时,在几个墙角捡到零星的几块钱,我数一数,够买一包泡面跟一杯饮料,于是就去便利商店买了一杯咖啡跟一包泡面。”
是打扫他家时捡到的零钱——
原来,她并没有去跟别的男人求救!
邯中业的脸色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气色,而于知燕边说边打开便当盒,当她看到便当里的菜色时,两个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哇!这么豪华的便当。”有炸排骨、有鱼、有虾,简直是海陆大餐了。她伸出舌头舌忝舌忝嘴唇,一副馋猫的表情。
“两百八十元一个。”他顺口说出价码,让她知道他买了什么好货色回来给她吃,顺便让她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哇!把金额都跟我说了,喂!你不会是想跟我算帐吧?”于知燕边大快朵颐、津津有味地啃着便当盒里的炸排骨,边跟他说:
“我今天可是做了一整天的清洁妇呢!你瞧、你瞧,你家里见时像现在这样一尘不染过?”
她嘴里咬着排骨,还能跟他比手画脚的。
邯中业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他家的确是变干净了,难得她这个懒女人还有良心,懂得人是不能白吃兼白住,是要感恩图报,要打扫屋子来回报他的收留之恩。
只是他很难想像,像她这个都会女郎,竟然会洗衣、打扫。
在他们一年的婚姻里,他很难得会看见她拿扫帚。他记得那一年的生活中,他偶尔兴起,会开心的下厨烧饭、煮茶,可她却连碗都懒得洗,非要赖着他买一台洗碗机不可。
现在厨房里躲着的那台洗碗机,便是她当初功德无量的结果。
“看来,你变勤劳了。”他不知道是在夸奖她,还是在揶揄她。
于知燕是个不喜欢绊嘴的人,所以,她就当他是在夸奖她。
“一个人住,什么事都得靠自己,别说洗衣、煮饭了,我现在连蟑螂都敢打呢!”她有点骄傲的说。
“蟑螂?!”邯中业十分讶异,因为他非常清楚于知燕有多么怕蟑螂,尤其是那种会飞的。
她看到他眼中的惊讶,不禁笑眯了眼。
“知道我现在有多强、多能干了吧?所以说,你收留我绝不会吃亏的,我能帮你洗衣服、打扫屋子,替你省去一笔请钟点女佣的钱。”
“我从来不请钟点女佣,我都是自己打扫的。”单身汉的生活并不复杂,而他又不是邋遢的性子,所以他的家并不难打扫,几件衣服洗一洗、地板拖一拖,就算是打扫完毕。如此,一来可以省钱二来还可以劳动身体,称得上是一举两得的事。
“要不,你帮我煮饭吧!”他找了个工作让她做,省得她在他这里住得不安心。
“什么?煮饭?!”于知燕一听,立刻双眼睁得老大。
要知道,厨房是男人用来残害女人的一种手段,一个整天都待在厨房里面的女人,绝对会被油烟残害得变成一个标准的黄脸婆。
厨房里的油烟是会残害女人的肌肤跟寿命的,这是于知燕的理论,所以,打从她懂事开始,她便养成死也不进厨房的性子。
“怎样?”他挑起眉问她。
于知燕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呢?毕竟,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好吧!”她就洗手做羹汤,为了他。
邯中业见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答应,这才从皮夹里抽出几张千元大钞放在桌上。
于知燕瞪着那几张新台币,嘴里还咬着筷子问:“这是干什么?”
“你买菜总要用钱吧?”
“那是给我买菜用的?”
“不然你以为呢?”
“我还以为你想拿钱出来包养我呢!”
“哈哈!”他假笑两声,摆明了是在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没有幽默感的男人。”于知燕啐了他一声,收下桌子上的大钞,塞进短裤的口袋里。
她还穿着他的汗衫跟短裤!
邯中业又皱眉了。
“你待会儿就这样出门?”
“不然怎么办?”
“你的衣服呢?”
“刚洗,还没干呢!”她的嘴努向外头的阳台,那里晒着她的内衣、内裤,还有他的。
不知怎地,邯中业看到这一幕,突然想到四年前,他们还是夫妻时一起住的景象。那时,她的衣物也是像这样跟他的挂在同一根竿子上。
“怎么你出门都不晓得要带换洗的衣物?”他拉回思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