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跟你讨人情,我只是想让你认清一件事实,你的命不是你自个儿的,要知道,你现在之所以能站着跟我说话,不单单是你一个人努力的结果,你没有权利这样糟蹋你自己的身体。”管千寻不满的说,她用尽心力在救他,他到底懂不懂啊?
“我没有权利?那我倒要问问,谁有权利?”他不悦的问,不懂谁有这个权利来管他的身子?
“我。”管千寻大剌剌的说。
“你?”
湛倚天膛大了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这个权利?”
“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她斩钉截铁的说。
“我说过了,那是你自己多事,我并没有要求你这么做。”湛倚天觉得很烦,他心口那股热、那团火已经烧得他受不了了,而管千寻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找他的麻烦。
懊死的!
他怒目瞪着她。“如果你对我真的有那么大的使命感,那我何必要去找花娘呢?找你岂不是更省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管千寻准备要变脸了。
“意思是,既然我的命是你给的,而你又这么在乎我的欲火问题,那何不由你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他的眼神挑衅地横向管千寻。管千寻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意思不会是要她——管千寻瞪着湛倚天。他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瞅着她瞧。
“不!”管千寻霍地摇头。“花娘能做的事,为什么要我做?”
“因为我不要花娘。”他义正辞严的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抱我不爱的姑娘家。”他也是很理直气壮的。”
“我没有叫你爱她,那甚至只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救你命的权宜之计,难道你就不能把你那该死的道德观念先放置在脑后,不要去理它吗?”管千寻忍不住吼他。
湛倚天却反唇相稽。“我可不是你管千寻。”
避千寻闻言,脸色倏地一白。“是!你有原则、你高贵,你比我管千寻有节操。”那该死的,她干嘛还要在乎他的生死?
避千寻火大地推开湛倚天的身体,正欲转身离开。然而她的手指碰触到他的胸膛,而他那象火烧似的体温吓着了管千寻。他好烫!他甚至穿着衣服,都能让她察觉到他的热烫!
避千寻倏地刷白了小脸,她折身返回,“唰”的一声,拉开湛倚天的袍子,她的手掌贴着他的胸膛。那高温几乎要烫着她的手。管千寻昂起脸,看着湛倚天刚毅的脸庞滑下汗珠,她高筑的心防立刻倾塌了一半。
“你这是何苦呢?”她不忍的问。
“我说过我忍得住。”他仍在逞强。
“再过半个时辰,你还得服一剂迷情丹,你知不知道?”她提醒道。
“我说过我挺得住。”湛倚天依旧很固执。
避千寻知道他挺得往,因为,湛倚天是那么的固执、执着,他下定决心的事,谁都撼动不了他的决定,但是,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刻,难道——“抱一个你不爱的姑娘,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的难吗?”她难过的问,心中真的很气自己竟把他害得那么惨!
“不难。”
“既然不难,那你为什么不做?”管千寻问他。
湛倚天瞪着管千寻。他事分讶异她竟然不懂他的心。他看她看了很久很久,过后,湛倚天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该怎么说呢?管千寻根本就不懂得“爱”,那他怎么说得出口,他抱了一个他不爱的姑娘,就等于亵渎了他对她的感情。
“你个会懂的。”他无力的说。
湛倚天推开管千寻,他甚至已经不再奢望她会懂。
“如果你只是关心我能不能活下去,那么,我会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会死,这样你满意了吗?”他坐在床榻上,昂起脸问她。
他的表情明显地显露出他的坚决心意。
而他的坚决意志却击垮了管千寻的铁石心肠。
他只肯抱她是吗?只要对象是她,那么,他便愿意了,是吗?好!那么她给他。管千寻动手解开了自己的盘扣。
湛倚天看到了。
他一手握住她解盘扣的手,双眼怒瞪着她,“你在做什么?”
“当你的花娘,替你解除迷情丹的情毒。”她言简意赅的说。
“我不需要你这么做。”他一口拒绝。
“为什么?你刚刚不是说了,只要是我,你就愿意吗?”她睁着大大的眼,不解的望着湛倚天。
可她那眼神中完全没有带着半点的,她不知道吗?
她对他根本没有半点感情,她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为什么你可以如此随便的献身?你甚至不爱我,不是吗?”湛倚天攫住她手腕的手已经气得发抖。
他气管千寻总是知道如何摧毁他的自尊。她这么做,无疑是在污辱他。
“你到底在气什么?我只是想帮你——”她想解释。
“我不要你帮我。”他还一手甩开她。
“湛倚天,你别不识好歹。”管千寻气得想撞死湛倚天这个不懂得感恩的大木头。她都已经愿意牺牲自己了,他还掌什么乔、发什么脾气?
“该死的!你到底要我怎么样?”管千寻恼怒地问他。
湛倚天闭口不说。
避千寻真想让他就这么死了算了。他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她为何替他操这么多的心?
避千寻忿忿的穿好自己的衣裳,负气地不想多看他一眼,但是——临走前,她千不该、万不该再回头的。
看到他闭着双眼,独自承受煎熬的模样,竟莫名的慰烫着她的心、她的视线,他——让她无法坚强地走开。
避千寻气愤地转身回去,折回他的身边。
其实,她一直懂湛倚天要的是什么,但——那是爱,是爱耶!是她从小到大,一直没有过的东西,他教她如何给他?
避千寻站在湛倚天的面前。
他却故意闭上双眼不去看她。
怒气在管千寻的胸口翻腾,她朝着湛倚天大吼道:“什么是爱?你告诉我、告诉我啊!你告诉我那个管家,那个生我、养我的管家,那个侵占我娘清白之身,生下我的管家,你说,我该不该爱它?”
避千寻冲着湛倚天吼出了她积郁在心底的悲哀。
她抖着双唇,赤红了双眼,死命的瞪着湛倚天,像是他们之间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
她不是恨湛倚天,她只是恨尽天下所有的人啊!
“你知不知道在我十四岁之前,那个家并没有善待我跟我娘?但是,我对它没有恨,我谨守着自己的本分,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守住本分,不做非分之想,那我跟我娘终有一天会熬出头的,但是——”
避千寻哽只了。
那不堪回尚的过去,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再想起。
“我娘死了,为什么?我做错事了吗?没有,错的人不是我,是那个我该去爱、该去敬重的管家;那个生我、养我的爹;那个赏我巴掌、给我难堪的大娘;那个在人前一个模样,人后又是另一个模样的同胞手足;那个我管千寻该去爱、该去敬重的家人,他们到底给了我什么?”
“爱吗?没有,他们给了我绝望,他们让外人来侵犯我……为什么?只因为我给徐二小姐做了四件衣裳吗?只因为徐大公子喜欢我吗?”
“我为什么要承受那些苦?我甚至不懂我娘为什么得代我受过?该下地狱的人是我,可我却好好的活着啊……你以为我活得很快乐吗?不!不!”
避千寻将她压抑多年的辛酸全都吐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六年来,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如果可以——我只希望六年前死的人是我、是我——”吼到最后,管千寻像是让人抽光了体力似的,再也无力支撑她一直佯装坚强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