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爷,二小姐的人已经找到了。”
带队出去搜索的护院领着手下,将管千寻押进大厅。
而制住避千寻的武师则手劲一使力,便让管千寻的双膝落地,跪了下去。
只是,自始至终,管千寻的脸上都仿如复上一层冰霜,没有半点表情。
“没有挣扎、没有求饶,你都成了我的阶下囚,依然还是维持这副高傲的模样?管千寻,我不得不说我湛倚天是真的很钦佩你。”坐在堂前主位的湛倚天开口说道,在他平静无波的口吻里,压根察觉不出他的情绪起伏。
但是,湛倚天愈是如此,愈是让底下的人感到害怕。在苏州城里,任谁都知道,城东这位湛当家的跟城西那个管家的二姑娘已对峙了多年,至于这其中的恩怨究竟是如何,则无人知晓。大伙只知道,这些年来,湛当家的在为自已打出了一片天之后,就处处打压城西的管家,他冲着的正是管二小姐千寻姑娘。
日前,台风横扫黄海,误了船期,管家的货来不及交出,于是,湛倚天便乘机收买了持有管家船货的货单,湛当家的身分一跃成了管家的债权人。
凭着上千万的货单,湛倚天接收了管家所有的一切,包括管府、布行、绣坊、银楼,甚至包括管府的家丁以及管千寻这个人。
湛倚天看着这个他曾深爱过,如今却如此恨之入骨的女人,心中已无任何波澜。
若说他对管千寻还有什么感觉,那便是铭刻在心底的那个“恨”字了。他恨她当年利用他的感情,去打击她的胞姐;他恨她利用他在管家的地位,而将管家的主权揽过她管千寻的手里。
他湛倚天在她管干寻的心中从来都没有任何地位,只有……利用价值!
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他掏心挖肺的对待,而且,当年她曾经冷漠的背叛他的感情,那么,今天他当然能理所当然的凌虐她的身与心。
湛倚天冷例的眼神,不带着半丝情感地、冷冷扫向管千寻。虽然她已经成为他的阶下囚,却始终挺直了腰杆,傲着脾性。看着她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湛倚天只觉得她根本就是在挑衅他的威权。
他走下台阶,背负着双手,信步走向管千寻,在她的身侧蹲了下来。他的手掌挑起她骄傲的脸,让她的目光正视他的脸。
但是,在他那样有如春风拂过的笑脸背后,却藏着最尖锐的恐吓。
湛倚天笑问管千寻道:“我曾经说过,你如果想逃,我绝不宽贷;管千寻,你身为管府的当家,你不曾不了解主事者所谓一言九鼎的威信吧?”
避千寻杏眼含怒,只是淡淡的道:“你如果想惩治我,就尽避使出你的手段,别净是在那里说一些没用的废话,我管千寻可是不吃你这一套。”
她仿佛是个没事人般,以云淡风轻的态度对待这整件事。
“是吗?那么,我就不跟管姑娘客气了,福叔。”他不悦的叫着管家。
“奴才在。”福叔赶忙应声。
“请出家法,管千寻违反家规,逃家出走,处以杖刑五十。”湛倚天一反刚刚的笑脸相对,冷酷的话语自他的口中迸出。
杖刑五十!这么残酷的刑责……管二小姐如何挺得过去?
埃叔实在不敢移动脚步去执行这种严苛的刑罚。
湛倚天勃发的怒气全都向福叔扫去。“怎么?难道连你都不听从我的命令了吗?”
“不是的,二爷,只是……管二小姐是个女孩子家,她真的没有那个硬朗的身子骨来承受五十大板的杖刑。”
可惜福叔求情的话语尚未说完,便被湛倚天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受刑的二小姐连大气都没有吭一声,谁要你来多管闲事?”
“福叔,你如果真的是为了我好,那么就别再为我求情了。”管千寻深知湛倚天的个性,知道求情说项只会更增添他的怒意,丝毫不会令他心软的。
“你倒是十分清楚我的性子嘛!”湛倚天回过头,勾起嘴角,冲着管千寻冷冷的微笑。他那副笑容看起来温煦无比,仿佛带有冬阳般的暖意,但看在管千寻的心中,却只觉得异常寒冷。管千寻并不是个傻子,她才不会天真的以为在他做了那么多恶劣的事情之后,湛倚天还能对她好。
“你对我的恨意一向清楚的写在你的眼里、眉梢,我管千寻向来是个明眼人,当然看得清清楚楚。”她甚至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明白一旦自已落在湛倚天的手中,她便不可能会有好下场的。她的自知之明竟惹笑了湛倚天。
“你还是挺伶牙俐齿的,只是不知道你的身子骨是否也能像你的脾气一
样,这般的硬气?”湛倚天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不妨试一试。”管干寻仍然倔着脾气,不肯向他低头。
她的高傲态度彻底的激怒了湛倚天。
“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湛倚天的脸倏地变了,他请来家法之后便毫不留情地对管千寻处以杖刑。一个板子接着一个板子打在她柔弱的身躯上,一般人恐怕早痛得苦苦求饶,但自始至终,管千寻都咬紧牙关,就是不肯讨饶。
而湛倚天就冷然的站立在管乎寻的面前,冷眼看着管千寻承受他的酷刑。
他看着管千寻因疼痛而晕厥过去时,他的心中没有半点的舍不得,反倒狠心的叫人拿一桶水泼醒已经晕厥的她。
他要她完全清醒的去感觉这种皮肉之苦的椎心之痛,他不许她最过去逃避这一切的惩处,他要把她当年给他的所有痛楚,全都还给管千寻,他要让她完全明白,当初她就是这么伤他的。
湛倚天确实是够狠的了,那五十大板打得管千寻动弹不得,镇日只能躺在炕上,就连换个姿势都会扯痛伤口,令她心神俱裂。
如果有人问她,湛倚天是否有为她请大夫来看着她的伤势?
避千寻只会回以一遭冷笑当作回应,因为,这伤根本就是湛倚天刻意留给她的痛楚,他又怎么会差人为她疗伤呢?
“二姑娘。”管府的老嬷嬷推门进入管千寻的闺房,手里还捧着治疗伤口的金创药。
避千寻冷冷地将头别开,不愿领受老嬷嬷的好意。“把东西拿走,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虚情假意。”
“二姑娘,你别跟自己的身子骨过不去啊!”管府的老嬷嬷虽然不是管千寻的女乃娘,但她好歹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所以,她深知管千寻从小就经历了寻常人家所没有经历过的苦难,也因此,她一点也不怪她的冷言冷语与防人之心。
老嬷嬷走近管千寻,跪在炕前,同她哀求道:“二姑娘,就让老奴为你上药吧!你这伤口若不及早医治,恐怕会化脓,到那个时候,高烧不退是小事,如果不幸丢了小命,二姑娘如何对得起已故的姨夫人?”
“别拿我娘来压我。”
避千寻一向淡漠的俏脸上,突然迸射出冷冽的眸光。
在她心中早已认定,逝者已矣,她不愿再让娘亲绊住她大步往前走的步伐。
“二姑娘——”
老嬷嬷张口还要苦口婆心的劝说,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句冷冽的嗓音,那声音饱含威仪的喝道:“何大婶,二姑娘若是不领请,你又何必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你这样一心护主,知老是让她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这张老脸哪堪人家这样的拒绝?”
何大婶闻言站起身子,猛然回转,惊见来人,手里的金创药也因太过于愕然、害怕,而一时手滑,滚落在地,跌了个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