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瞪着言子虚异常正经的脸,知道他不是在说假,突然间,一股暖流、热液莫名的涌上她的心口。
红叶懂言子虚是这世上真正待她好的人。
红叶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嗯!我会记得舅老爷今儿个说过的话。”
将连仿了好几天才完成的画作晾在一边,红叶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
“呵──终于完成了,等画干了之后,就可以偷偷的去把真品换下来。”红叶起身倒了一杯水,看看时辰还早,反正现在没事,倒不如跑去舅老爷那里串串门子,顺便瞧瞧他那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嘿嘿!红叶奸笑了两声,放下茶杯,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到了言子虚的房间,她才要敲门,门却霍地打开。
“爷──”她才叫出口,蓦然瞧见从言子虚的门里走出来的不是言子虚,而是──一个蒙面人!
红叶嘴巴张得老大,以为他是小偷!
言子虚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红叶会往这个时候来找他,识破他的伪装身分。
两人四日对视,目光在半空中交会。
红叶看着黑市下的双眼,那是一双清澄的眼眸,她好像在哪儿见过,但在哪儿呢──红叶侧头想了一会儿。
霍地,她想到了!
他就是那个从马老爷手中将她的清白抢救下来的蒙面人!
他是她的恩人!
“恩人!”红叶兴奋的冲着蒙面人叫,单手热情的拉着他,便往她的屋子里头奔丢。
像是怕被人看见什么秘密似的,红叶拉着蒙面人一路上躲躲藏藏的不打紧,进门后还特地闩了门,不许别人进来。
言子虚不懂红叶的行径代表着什么含义,他一路无语,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进了门,红叶放开他,连忙倒了一杯水给他,向他道谢。
谢!
谢什么?
言子虚扬起眉。
红叶竟看懂了他的疑惑。
“谢谢你那天从马老爷的手中把我救出来啊!那天要不是你,我的清白早就让人给毁了。”所以对于他,她可是有说不尽的感激。
只是──“你为什么要再回马家呢?”而且,还潜进言子虚的房里?
吓!红叶想到了。
她的双眼倏地睁大,以惊讶万分的目光注视着蒙面人。“你是不是小偷?”
小偷!
言子虚的眼眸倏地笑弯了,这是她第二次误认为他是小偷了,这丫头,她的脑子想不出别的坏事了吗?
红叶看他不说话,只是笑,且对她也没有什么威胁,当下便认为她的大恩人绝对不是个坏人。
可是──不是坏人,他为什么要偷东西?
会不曾是──跟她一样,只是迫于现实的无奈,加上情势所逼?
红叶又抬眼审视着恩人。
言子虚的眼依旧坦荡,没有回避她的注视。
这样的一双眼,教人如何相信他是个歹人呢?所以──嗯!恩人铁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会沦落当个窃贼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所以才当小偷的?”红叶昂着睑问向高大英挺的他。
言子虚不懂她的意思。
“我是说,像你的身手这么好,可以做的事很多,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呢?”
人家她也是个小偷,所以,她知道做坏事会有一定的风险。“你不曾探查马家的底细,就这样贸然的闯进马家偷东西,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红叶蹙着眉,开始为恩人的安全担忧。
“你知不知道我们家的舅老爷是个大官,他不只有权力,而且人还很聪明是吗?
言子虚听到红叶在背后这么的夸赞他,眼中的笑意就更深了。
所以,你在他的眼前做案,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他逮个正着,当然,我们家舅老爷人好,他可能会放你一马,但我们家的老爷、夫人可是刻薄兼小气的主子,如果让他俩知道你多次进府来偷马象的东西,他俩铁定抓你去见官!
“届时铁证如山,不管我们舅老爷是如何的宅心仁厚,他都没法子救你的。”
红叶说了一大堆,就希望能劝他向善。
但是,她说了老半天,却没见她的恩人回她一句红叶又以古怪的眼神盯着言子虚看。
看了老半天,她心里蓦然一惊,有了他之所以不说话的原因。
“你是不是个哑子?”
因为他没办法说话,所以,外头的人不肯雇用他,因此,他才会沦落变成为一个窃贼!
红叶在心中自行推演出这样的答案,当下,她就更同情她的恩人的处境。
他好可怜喔!只是,马老爷、夫人不是个会同情别人的良善主子,如果恩人让他们给逮着了,只怕月兑离不了问罪的处境。
红叶顿时陷入为难之中,一来她得为恩人的安危着想,二来她还得照顾恩人的生活困顿,这──如何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红叶蹙着眉,一时想不出一个仔法子来。
言子虚看着她为一个陌生人发愁,顿时,心里涌起侠骨柔肠的暖意──只为她。
他眼里含笑地望着红叶──又在窗外看到一抹黑影。
言子虚警戒的往窗外看去,四目交接地对上了单季元担心的眼眸。
单季元是因为四处找不到言子虚,所以才找到红叶这里来,没想到他竟以蒙面的身分跟红叶相处!
这──不妥!十分的不妥。
言子虚看到单季元,轻轻地朝他摇了两下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言子虚十分笃定只要他不开口说话,单凭红叶的直性子,她铁定识不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啊!”红叶突然叫出来,而后又兴奋的拉着言子虚的手左摆右摇的。“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了,可以解决你的困境,以后,我给你钱。”
她给他钱?
这算什么好法子?言子虚不喜欢这个法子。
他蹙眉的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不喜欢这个法子。
的确,任何一个有骨气的男子汉都不喜欢拿人钱财,因为,这横看竖看,都像个吃软饭的男宠,可──她不是那个意思啊!他是她的恩人,她理当报答他的救命之情,况且──她给他的钱也不真是她的钱啊!
“我换个婉转的说法吧!其实,我真正的意思是,以后偷东西的事由我来做。”红叶对他说清楚、讲明白。
她来?
言子虚的肩倒竖得更厉害了。
“哎呀!瞧瞧我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见到他不悦,红叶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她慌得直搔头。“这话怎么说呢?嗯……老实告诉你吧!其实,这马家的东西都是我在偷的。”没办法,在恩人面前她只好全招了。
她在偷的?
言子虚挑眉,透显出他的疑惑。
为了让他了解,红叶又伸手去拉他,把他带到她掠画作的地方。
那其中除了她刚刚画好的那一幅之上,还有来不及拿给常春去卖,暂且搁着的水墨绢本──秋山行远图以及早春图,这是宋朝郭熙的画,另外,还有一帧唐伯虎的奇坚古松图。
这些都是她偷的!
言子虚按捺不住,提起笔写了几个字,问她:“这些全是页品?”“不?不是的。”红叶急忙的摇手说不是,她拿起她仿的那一张。“这张是我仿的。”
那是五代董源的“溪岸图”!
“你仿这些名画做什么?”“我仿这些名蠸画是为了跟真品调包啊!你不知道我家老爷、夫人其实根本就不懂得分辨画的真伪,但他们不懂归不懂,府里头墙面上挂了几幅画可是算得一清二楚,如果我贸然的偷,早晚有一天会被他们揪出来。”
“为此,你仿画?”言子虚又在纸上写下他的疑惑。
红叶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