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她真的只是在散步?
“嗯。”怕他不相信,她重重的点了下脑袋。
其实途中她有发现自己和画舫离了很远的一段距离,可那时心绪纷乱,她没有回头,反而继续往前走。
“你要散步可以告诉我,至少让我跟你去。”他还以为她不回来了,以为她被水绮罗带走了。
在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份恐惧,知道她不是心甘情愿嫁过来的,他担心她随时会离开。
水绮罗他不在乎,因为他压根和她不熟,但是丹儿,这个莫名其妙闯进他生命里,又留下属于她自己足迹的女人,他怎么样也放不开。
疼她、宠她,都是发自内心,不用刻意便能做出来的,也是在不知不觉间培养出来的习惯,一日不见到她:心头便会感觉空空的;见了她,又会舍不得太快离开她。
这种感觉如果是爱的话,那么他对她用情大概已经深入骨血了。
是以当她过了时辰还没回来,他才会那么的担心,气得想杀了所有没有看好她的人。
“你很担心我?”她伸手轻抚着他的睑。
那张向来意气风发的脸上突然变得心力交瘁,看得她好不舍。
“我以为你跟水绮罗走了.”他把双手环上她的腰,将脸深深地埋进她的肩颈,嗅着熟悉的香味,他终于确定她是真的。
“你……你希望我留下来吗?”顿了顿,她终于问出口。
“除了你,谁我都可以不要。”
他累了,也不想同样的事情再经历一次。
“为什么?我不过是代嫁过来的,昨日四姊出现的时候,你难道没想过把我跟她换回来?”这是深埋在她心中的担忧,始终害怕水绮罗出现后会抢走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换回来?”樊皇雅的语气有着浓浓的不解,“怎么可能?别说我不愿意,水胭脂也没那么大度量。”
这下换她不明所以了,“我不懂你的意思。”
为何说大姊没度量?她被搞胡涂了。
“你已经嫁给我,就算是代嫁,你的名字也早写进我樊家的族谱里,怎么可能和水绮罗换回来?”
“可是,你不是说大姊要我代嫁过来……”话还没说完,水蔻丹立刻发现从头到尾都是自己误会了,而且错得离谱!
大姊是要她代嫁过来,但从来没说过四姊一回来就要两人交换,难怪长安京那里从不捎任何消息给她,把她嫁了就当丢掉一样,也没找过,更不会担心。
原来一开始就是她搞错了!
“你担心被换回去?”樊皇雅瞬时抓到她担忧的点。
“我以为……”她怎么会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在鸡同鸭讲,各说各话,难怪对彼此都放不下心。
““货物既出,概不退换”不是水胭脂奉行的行商宗旨吗?”她怎么可能接受用清清白白只是逃婚的妹妹跟一个早有可能“跟男人睡过”的妹妹换?
“我又不是货物……”水蔻丹说得委屈,却也怀疑大姊肯不肯。
“没错,你是我的妻子。”樊皇雅墨黑的眼里燃着最炙人的火花,深深看进她的眼底,“就算水胭脂真的想把你换回去,无论拿金山银山来都不可能。”
这辈子,他绝不会放开她。
她再没有一瞬间如此深刻的感觉到他对自己放了多深的感情,多少的真心。
“那如果拿整个艳府水家呢?”他的话已经甜得令她心花怒放,却还是忍不住问。
“我只要你。”
听见他霸道的话,她的回应是给了他大大的笑容。
都是四姊的突然出现让她自乱阵脚,觉得他一点点的严厉语气都是针对自己。
其实她早该发现,他退让的,远比她退的还多,他给她的,也比她给的更多,而她居然因为那一句他没说出口的话,担忧得看不清眼前的状况。
包甚,那句话她也从未曾对他说过。
“夫君,我一直忘了跟你说。”
“什么?”话题突然被扯开,精明的樊皇雅一时间也转不过来。
“我爱你。”
万年不化的冰雪在他眼底悄悄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比春阳还要暖和的光彩。
“那就永远别离开我。”他的回应是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
星月依稀,映照着地上一对相恋的璧人,像在说着亘古不变的情话。
他抱着她轻轻摇晃,就像坐在小船上,他们的身影倒映在湘绣城的水道里。
这次,他们确定了彼此,再也不会分开。
“太好了!”
樊府大门后偷听的大批人马,听到最后忍不住大声欢呼。
“少夫人确定会留下来了!”朱康怕站在后头没抢到好位置的伙伴不知道,喊声一传千里。
“以后不用再面对少爷的怒气了!”方才被吼得七荤八素的丫鬟第一个跳出来谢天谢地。
“以后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找丹儿去说了。”三夫人笑得可开怀了。
“唉,我只希望他们能赶紧让我这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抱孙子。”五女乃女乃也有所期望。
“萍儿以后要跟丹儿嫂嫂学指绘!”人小志气高的萍儿早已把水蔻丹当成崇拜的对象。
“是不是要庆祝呀?”有人提议。
“小的这就去吩咐膳房准备上好的酒菜!”朱康自动自发的去办。
樊府今夜更加的热闹。
巷外——
“看来大家都很高兴。”这么大声,连他们都听见了。
“我真的有这么凶吗?”樊皇雅忍不住询问妻子的意见。
“看起来啦。”拍拍丈夫的脸,水蔻丹一一数着:“除了眼神太凶狠,表情太严肃,讲话太冷酷之外,其实你没有那么凶的。”
樊皇雅听不出这一番话有安慰的意味。
“那如果我眼神不那么凶,表情柔和一点,讲话好声好气的,你想他们会习惯吗?”
水蔻丹在心里幻想着,突然浑身泛起一股寒颤。
“我想,夫君还是维持现在这个样子就好了。”
樊皇雅投给她一记“你看吧”的眼神。
反正不管他是何模样,她都会一样爱他就是了。
嘴角勾起动人的笑花,水蔻丹牵起他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没错,回到属于他们的家。
六月
樊皇雅陪水蔻丹回长安京的艳府水家归宁,同时拜见水蔻丹的父母。
丈人与岳母显然对这个女婿很是满意。
把酒言欢,气氛欢愉的饭局过后,樊皇雅和艳府水家现任的主事者水胭脂展开一场闭门会谈。
水蔻丹百般无聊,于是到艳城去探望其他手足。
艳二别院的二姊远嫁到伪城去了,所以肯定不在;艳三别院的三姊这个时辰大概是回夫家用午膳;艳四别院的四姊依旧下落不明……水蔻丹掐指算一算,能找的居然只剩下最小的两个弟妹。
“铜镜。”穿梭在长廊间,远远的,她就看到弟弟水铜镜的背影.
水铜镜一回头见是她,惊呼道:“五姊,你回来了!”
“嗯,我不是捎了封信说我要回来吗?”
“有吗?”水铜镜搔搔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见过大姊了吗?她最近火气很大,四姊逃婚到现在还不回家,六姊前阵子才回来,但没多久又被南蛮王给抢走,现在艳城闹空城计,大伙都快忙翻了。”
“摇儿被南蛮王抢走?什么意思?”水蔻丹发现一阵子不在长安京,姊妹们好像散落在天边一样,要见上一面都很难。
“不知道。”水铜镜摇头,“大姊原本派六姊到南蛮去挖金矿,没想到回来以后六姊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大姊见事情不对,逼问她来龙去脉,偏偏六姊怎么也不肯说。”
“那跟南蛮王有何关系?”
“我怎么知道?总之,那个南蛮王就来抢人啦!”
“大姊没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