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爱她,所以他可以对她很冷、很无情。这样的认话虽是早已明白的,却仍旧很伤人。骆海棠悲哀地发现她转身离开的脚步再也无法坚定,双腿是开始发软。她的模样无疑告诉他,她企图隐瞒的那件事与他有关。
他扳正她的身子,不让她逃离问题。“我再问你一次,你欺瞒了我什么,我要知道。”他几乎是用吼的在吼她。骆海棠紧紧咬着跟唇,却止不住颤抖。她好冷、好冷,好害怕,为什么他不饶了她一回?为什么他要这么逼她?她的眼泪啪答啪答地掉。
卫文阔见她噤口不语,气愤地张手钳住她的两颊,威胁她:“如果你不说出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那么今儿个我会让你我的事传遍城里各个角落。”骆海棠的脸被掐住而无法开口,只能瞠大了眼瞪他。
“你以为我不敢?”他嗤声冷笑。“我在城里是没有任何名声可破坏的了,但你骆姑娘可不是。”他贴近她的耳边喷气,要胁她。“别忘了,你爹娘可还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你是个乖巧的好女儿,如果让他们两位老人家发现他们的女儿早让给开了苞,那……”卫文阔没有说完的机会,因为骆海棠在打了他一巴掌之后,连带的也打掉他的笑脸。
他愕然地看着她,他在乎的不是他脸上的疼痛,而是——海棠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对他一向逆来顺受的她今儿个会气得掴了他?他张眼瞪着她。
她嘶吼着:“为什么人要这么可恶?将我带进万劫不复的地狱里对你能有什么好处?为什么你就看不得我有好日子过?为什么要逼我入绝境?”她扯住他的领口,瞪着他。“你以为我一个人背负着这个秘密很好过吗?你以为我自个儿承担了一切,我不累吗?你要知道我欺瞒了你什么是吗?好,我告诉你,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怎么样,你开心了吗?”她咄咄逼人地欺近他,看着他的面容由愤怒转为震惊、转为不信,既而目光一寒。
她竟然怀了他了孩子!
“谁允许你的?”他的声音像是让冰给封了一般,既冷又伤人。“我问你,是谁允许你怀有我的孩子的?”他禁不住地大吼,却完全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骆海棠被他的怒气给惊醒,霎时,她才知道刚刚自己在激动中做了什么!她全告诉他了!她竟然不经考虑地就将事实全都跟他说了!她踉跄的身子退了退,却又被他抓了回来。
“你再说一次!”
她摇头,拚命地摇头。不说,不说,这事她死都不能再说一次。
而他却气疯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每一次,我都差府里的嬷嬷给你熬药,你又怎么可能会有孕?那……”他突然想起了那一次的意外,他目光转为冷鸷。“是不是在西山的那一次?那一次你是没有听我的话叫丫头熬药给你吃?是不是?”他吼她,又细数日子,算一算如果海棠真的在那个时侯怀有他的骨血,那么此时她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该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他大声地吼她,迈着步伐,大步大步地拖着她挣扎的身子往回走。
骆海棠慌了。“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要跟你走,你放开我、放开我!”她拚命地想止住步伐,但却敌不过卫文阔的力道,只能任由着他拖她走。
卫文阔将骆海棠带回了他府邸,她听见他吩咐下人去抓药。抓药?他怎么能叫人去抓药!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可是你的骨血呀!你真狠得下心肠打掉他吗?”
“不要跟我说狠心的问题,我早就叫你喝汤药的,是你欺瞒了我,所以才留下这个不该有的孩子,所以,狠心的人是你,不是我!要不是你,那么今天不会有这场残忍!”他不理会她的哀求,要知道当她忤逆他的话那一刻起,她的心就背叛了他,对一个背叛他的,他不需有怜悯、同情之心。
他眼中的阴冷彻底打碎了她的心;但为了她的孩子,为了还能爱他骆海棠曲膝跪了下来。“好,是我不对,这全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跟你赔不是,但我求求你,求求你别不要这个孩子。”
她的泪,她的求情触动了卫文阔感情中最细弱的神经,心微微地抽动,有了恻隐。他几乎就要相信她,认为海棠怀有孩子是真的出于意外,并不是有心挑衅。他伸手想扶起她,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少爷,药熬好了。”
丫头的敲门令他缩回了手,收回了他的恻隐之心。骆海棠转身,看见丫头端着药盅进门。
她忽然歇斯底里地对他直磕头:“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生下他!我保证我不会拿他来烦你,不会让他对你的生活产生任何的影响,我发誓我会一个人独立扶养他长大成人,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的麻烦!”
“你若生下他,那么你将如何跟你爹娘交代这孩子的身世?”他开口质问她。
骆海棠一愣,她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她一心一意的只想留下她的孩子。
她抬起眼看他,眼中尽是无助与徘徊。这令他更是确定他的决定是对的。
“海棠,听话,将药给喝了,你的日子会比较快乐。”既然他无法给她所要的爱与家,那么她月复中的胎儿就不该存在。
“如果我不要快乐,只要孩子,那成不成?”她小小声地反驳他。
卫文阔没了耐性。“不成!”有了孩子之后,他势必就得为她负责、给她爱。但,她要的,早在多年前,他已给了聂四贞;他早已给不起了,所以那孩子万万不能存在。他坚决地唤人将药拿了过来,凑近她面前。骆海棠瞠大了眼看他。
他的面容仍拧着,不见有任何的遗憾。他的模样就像——就像他根本不在乎,不在乎她,不在乎孩子,不在乎他自己是否因此成为个刽子手。
好冷,好冷,她真的觉得她好冷!为什么在她所爱的人身边,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度?她昂起头,希望他抱抱她,主动地抱抱她,让她觉得她待在他身边会有希望。她用眼神祈求,但他却视而不见。这样的感觉像把刀,将她对他的爱刨出、丢在地上践踏,令她忍不住问他:“如果今天怀有你的孩子的人是你的前任妻子,那么你仍然会这么执着地想将这个孩子拿掉吗?”他的身子因她想到了聂四贞而颤了下,拧着面容挑高了眉。他的表情明显地写着厌恶。他不喜欢她拿自己跟聂四贞比较,因为她不配是吗?骆海棠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忽然,她觉得她再也不在乎任何事了。于是,她端起了碗,沿着边缘将药汁缓缓喝下,咽入咽喉。她发现她真的很悲哀,因为事到如今,她却连恨他的勇气都没有。骆海棠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家的,她只知道她一进门,大厅上坐着盛怒的爹爹,还有直掉眼泪的娘。爹一眼看见她回来,提起他的龙头杖便往她的身上打。
“我打死你这个不肖女,省得你净做些败坏门风的事情来丢咱们骆家的脸!”
她听见娘来劝,听娘直哭着说:“老爷子,你慢些打呀!你好歹也先听听咱们女儿是怎么说的,她要真是做错了事,你再来打也不迟呀!”
她爹将龙头杖重重地掼在地上。“好,我倒要听听看你是怎么说的。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为什么让街坊邻居传得那么难听?为何在大街上跟卫文阔打打扯扯?且又为了什么让人给带进了别人的府邸?你说,你说呀!说你是为了什么做出这些伤风败俗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