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拿了个钻戒在阎濮阳跟前晃荡,问他:“是不是我选中的,你爸都会买给我?”
阎濮阳很想不理会这个令他作呕的女人,但他又看不惯苏心黎将他父亲耍得团团转,成天只想讨他欢心。
他不耐烦地勉强瞥了她一眼,见到她手中那颗又大又亮的钻戒。
他对她的观感又坏上了几分,禁不住的,阎濮阳出口调侃她:“怎么,先前你不是说你不要的吗?”至少她在他父亲面前是这么说的。
他口气中的不屑很明显。苏心黎笑笑地转过身来,手里拿着那颗亮晃晃的心型钻石挨近阎濮阳的身侧,轻声对他说:“阎少爷,我的处假只用在值得让我费力的人身上,至于你……”她笑得嫣然。“真实的苏心黎才能与你的卑劣相抗衡。”对他,她不需要假扮成单纯热情的模样。
抛了个挑衅的目光给他,苏心黎旋即又回过身,大剌剌的要店员拿出各式各样钻石名戒给她瞧。她知道阎濮阳会生气,然而,她就是要他生气。
苏心黎目中无、存心挑衅的模样真的惹火了阎濮阳。他一个阔步,欺近她身边,接住她的手,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向他。他低斥着嗓音问:“作戏作久了,你不怕有一天戏码会被人揭穿?”
她眨眨无邪圆睁的双眼。“谁?谁有那个能耐揭穿我的戏码?”苏心黎一双媚眼直盯着阎濮阳看。“是你吗?那我倒要请问阎少爷,你究竟是想怎么跟你父亲说我之所以这么恨你,之所以不择手段的想毁掉的一切是为了什么?你告诉你父亲实话吗?说你一年前毁去了我的清白,继而又凌辱了我的自尊吗?”她咄咄逼人地问他。
闻言,阎濮阳更使劲地握住苏心黎的手,凌厉的眼一凛,杀气腾腾地问她:“你这是在要胁我?”
“要胁?”苏心黎笑出一身的媚态,流动的眼波看向他。“噢,不,我不是在要胁你。我只是在睹,赌一赌当阎老爷发现了他儿子竟然曾经无耻地玷污过他所要娶的女人时,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罢了。”
说完,她拨拨阎濮阳禁锢着她的手,一双秀眉拧得高高的。“阎少爷,你捏痛我了,回去以后,我很难向你父亲交代我的手腕为什么会有这处瘀青。”她虽口里说疼,但眼里嘴角却全是笑。“你知道的,你父亲好疼我,一点伤都不愿我受,这下子,你真的让我好为难啊!”她煞有介事的颦起眉峰,像是真的为了这件事情在困扰。
突然,她百变的面容又笑得百花尽惭。“不然这样好了,你买个腕链给我,让我遮住伤处,这样你父亲就不会发现我的瘀青。”
她话才说完,转眼间,一条白金腕链便在阎濮阳的面前晃荡,同他示意:她要它。
那是一条素雅的白金腕链,苏心黎打从一进门就看上了它;说它贵倒也不实,以她的能力,她可以自己买的,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出了岔,竟然威胁阎濮阳,要他买她中意的东西给她!她是怎么了她?!
苏心黎对自己莫名的行为感到烦躁,突然收下链子。“算了,不买就算了。”
她随手将它搁在玻璃镜面上。
而阎濮阳将那条白金链子接了过来,对店员交代:“包起来。”
苏心黎昂起头看他,脸上有猜不透的疑惑。
阎濮阳避开了她询问的目光;其实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一时冲动的买下那条白金腕链给她,或许他是真的想弥补她些什么吧。
但,不重要的,不是吗?他干么为了这点小事伤脑筋?
阎濮阳恼起自己为了苏心黎而变得心思紊乱,他口气有些不耐烦地问:“你要买的东西到底选好了没有?”
他的眼恶狠狠地瞪向她,却很意外的发现,到头来苏心黎竟然只挑了个式样简单的婚戒。
“为什么?”她是个贪婪的女人不是吗?那为什么到最后她只挑了个不起眼的婚戒?
其实在苏心黎心中,这个简单且素雅的婚戒才是她心中圣洁的代表,但她才不会将自己真正的心思透露给阎濮阳知道。她只是回给他一个笑,告诉他:“因为这个戒指才是你父亲心目中那个纯洁的苏心黎会选的式样。你知道的呀,既然我要魅惑你父亲,那么我就得尽可能的将角色给扮演好,你说是吧?”
她无视阎濮阳难看的面容,兴奋地将那只式样简单的婚戒套进她修长的无名指上,想像着自己结婚时该有的喜悦。
但,婚戒一戴上她修长的手指,她却无法感受到一丝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难过。一个打算将心卖给撒旦的女人,这辈子该是永远都不会有待嫁女儿心的兴奋与期待,而这么圣洁的东西戴在她指上会让她有种亵渎的感觉。
苏心黎默默地将婚戒从她指中抽离,将它静静躺在红布绒里。
“后悔了?”
阎濮阳以为她眼中的那股落寞是为了选错了婚戒。
“你还可以换的,毕竟我爸很宠你不是吗?”他语气中的冷嘲热讽显而易见。
他的口吻打散了苏心黎突如其来的低潮,反激起了她的战斗意志,刚刚那份无来由的感伤一下子就被讥诮给取代。
冷冽带根的笑意再次浮现在苏心黎的眼里。“别急,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这间店不会跑,等我掠夺了你阎少爷的一切之后,我会再回来好好犒赏一下自己,阎少爷别这么快为我担心。”
她将自己绝美的脸凑上前,就在阎濮阳的面前向他宣战:“你现在该担心的是,我苏心黎要是真当了你的小妈,那你该怎么办?”
战帖一下,苏心黎头也不回的离开那家珠宝店,因为她知道若自己再不离开,自己的脆弱就会赤果果地摊在阎濮阳的面前,任他取笑。
她是个回不了头的人,在她决心复仇之际,她就该明白事情已无转圜余地;她的心只该有很,不该有脆弱。
苏心黎仓皇离去的背影像是落荒而逃,是既狠狈又颓丧。
阎濮阳疑惑了。为什么在苏心黎转身离去的背影里,他见到的不是高张的气焰,而是——深绝的落默?他看着被自己揣在掌心的婚戒,他发现他真的不了解苏心黎。
第三章
今天是周末,阎濮阳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严格来说,他是一夜没睡;昨晚他刚从新加坡回来,一回来就埋进书房处理公文,没想到这一忙就忙到了隔天早上。
清晨六点,他正拖着疲惫的身子想兜回自个儿的房间去补眠,没想到却被窗外传来的笑声给拖住了脚步。
这么早,是谁起来了?
他好奇的移往窗户旁,拉开窗帘,打开窗,让凉风吹进来。
窗外,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而笑得好开心。
苏心黎穿着一件白色长T恤、牛仔吊带裤,穿梭在园子里的那片花海中,她手里挽着竹藤编制的篮子,里头早已躺着各种颜色的玫瑰。
不久之后,日光渐明,有了热气,他看她踩着轻快的脚步,接近他父亲,她低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又让他父亲朗朗而笑。
她见他父亲笑,她银铃似的笑声也起而继之。
这是阎濮阳认识苏心黎以来,第一次听见她的笑声,他从没想到苏心黎的笑会传染,会让人跟着她愉悦爽朗的声音有了明朗的心情。
他就这样一直站在窗口旁,冷眼旁观苏心黎与他父亲之间的和谐气氛,直到苏心黎推着轮椅走进大屋,他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而他竟然不知不觉地站在窗口边看他父亲与苏心黎看了半个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