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玉点头。
其实小姐嘴上不说,但心里到底还是关心楚公子的;不然,楚公子才回来一会儿,小姐怎么就发现楚公子不对劲了呢。
梅若颖提着裙摆,一步步的接近楚云奔。
“喂!”她垫起了脚尖,在他耳旁大叫一声。
他猛然回神,眼神毫无光采,多了忧心。
这下子,梅若颖发现事情可能很严重,不然一向乐天知命的楚云奔不会这副死人模样。
呸呸呸,怜玉说不能这么诅咒人的,怎么又犯了。
梅若颖猛摇头,呸掉她的坏念头。
楚云奔瞧她这副可爱模样,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意。他弯着一双眉眼,问她:“你在干么?”
笑了?!
瞧他笑开了眼眸,下意识里,梅若颖跟着扬起嘴角笑。
她皱着鼻,糗糗他。“才想问你呢,怎么出了一趟门,脸上就没精打彩,是不是家里出了事?”
楚云奔讶异她口吻中的关怀。“你这算是在担心我吗?”他故意提出来,让她糗。
梅若颖的笑脸条然垮下。“谁担心你了——”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我是担心你这副要死不死的脸会吓走我所有的病患,所似才好心肠地来问你一声“好”,你可别胡思乱想,以为我对你好来着。”
“你没对我好,那干么跟我脸贴着脸,靠着我靠得这么近?
哦——是不是想吃我豆腐?”他取笑她。
“楚云奔。”她抡起拳头想揍他。
但拳头才抡起,还来不及落下,在半空中便被他给拦劫了去。
他握着她的小手,将她带往他的怀里搂着。
她芳心大乱,抬头看他。
只见他嘴角咧着不正经的笑,他说:“有没有听人说过,打是情、骂是爱;而你对我既打又骂,这是不是代表着——”
她不等他说完,就提起脚,踩他一下。“代表我对你恨之入骨。”
哪个没长眼珠子的,才会去喜欢他;想人家楚天越多正经,一点也不像他,满嘴的胡说八道,满嘴的不正经,是一点真心都没有。
哼,不理他。
她使力一堆,推开了彼此的距离;手用力一挣月兑,挣开了他大掌的禁锢;一根玉指指上他的鼻头,大小姐脾气又使上。“你,给我听清楚了,从今天起,你若迟到早退个一刻钟,那么你的月俸就短少十五文银。”
“请问一下,我何时有月俸来着?”
“今天开始。”
“总算是良心发现了。”他跟她耍嘴皮子。
看着她的笑脸,什么忧心、不快活的事都可以一扫而空。而这就是爱人的感觉吗?
梅若颖懒得理他。“你拿我的月俸,便是我请的伙计,所以今天开始,你管我叫“小姐”,不准你再叫我“梅子”。”
“那我不拿你的月俸了。”他是宁可不要钱,也不愿意叫她一声“小姐”。“我不拿你月俸,那是不是代表我仍旧可以叫你“梅子”?”
她的脸凑近他,大吼一声:“不可以。”
楚云奔就爱看她这副生气勃勃的模样,像是永远都没有烦恼似的。
他的手忘情的伸出去,抚开她面颊上的几许发丝;他开玩笑的神采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如果若颖有个三长两短,他不晓得自己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梅若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楚云奔。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不然,楚云奔的脸上不会挂满了忧心忡忡。
她兜了回来,就立在他跟前,手让他握着,也不反抗。她心里焦急的是他眉宇间的忧愁。“尹剑峰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楚天越又出来犯案,抢了几户人家的金银珠宝。”
“那又怎样?”这没什么值得让人不安的不是吗?楚天越的偷与抢,全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穷苦的乡民,所以他出来犯案,对绝大多数的乡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他还摧残了几个末出阁的闺女。”楚云奔淡淡地说出剑峰对他说的事实,还有知县对楚天越的怀疑。
“不可能,楚天越不会做出那种事的。”梅若颖开口反驳。她死也不信她心目中的英雄会做出那样龌齰的事。
“你认识楚天越?”楚云奔定定的望着她。
梅若颖摇摇头。
“你既然不认识他,为何如此笃定楚天越不会做采花贼?”对他,她为何全心信赖,而无一丝一毫的质疑?
“因为我对他有信心,所以我相信他不会是采花贼。”因为他是她心目中所崇拜的英雄。
“你别胡乱污辱他。”她板下脸孔,对楚云奔下命令。
“梅子。”他要劝她。
她孩子气的捂上耳朵。“不听,不听。”只要是对楚天越任何不利的流言,她一律不听、不说。
楚云奔拉下她的手。“梅子,听话,回去后,府邸内外得加派人手驻守。”她不这么做,那么他便放不下心去侦查、去办案。
她挣开他的手。“不需要,楚天越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她信任楚天越的人格,相信他的为人。
她义无反顾的信任,让楚云奔受到感动:但——“梅子,你听我说,在案情还没水落石出前,任何人都可能是嫌犯。”他只是要提醒她别太相信人性,有时候会害你的,永远是自个儿最信任的人。
“不可能是楚天越,不会是他。”她依旧听不进去任何话,一心一意的只想为楚天越辩护。
“好,不是楚天越;但歹人是真实的存在,所以,梅子,我求求你,为了你自个儿的安危,听我一次劝,回去后加派人手驻守自家府邸内外;还有出门、回家时,千万别单独一个人。”他对她的关心溢于言表。
对于他的关怀,梅若颖的心乱了。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对楚云奔有感觉呢?
为什么他的关心能激荡她内心深处的喜悦呢?
她不是一直喜欢楚天越的吗?这一生,除了那个英勇岸伟的义贼外,她这一世便看不上任何人的吗?
既是如此,为何她对楚云奔——梅若颖昂头望他。
一昂首、一抬眼,迎头对上的是他眼底深处的温柔。
不期然地,她的心被撞了好大一下。
“你放开我。”她心慌地想逃。
“梅子——”他不明白她的心,只知道现在的她并不安全。
“现在不是跟我闹脾气的时候。”
“我知道。”她小孩子气的直用手去扳开他禁锢她的大手。
“那你还不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
“答应我,你回去后不乱跑,会乖乖的待在家里。”
“你刚刚又没有说这一项。”她昂头看他。
“现在说了。”他寒着脸。“还不快答应。”
梅若颖被他的气势给慑住了,只能一愣一愣地点头答应他。
奇怪,楚云奔一向不是很怕她的吗?为什么今天的他会变了样,成了这副凶神恶煞?!
而更奇怪的人是她,对他,她不是一向凶巴巴的吗?为什么被他一吼,她就乖得像只小绵羊?
※※※
楚云奔先将芙蓉镇的地形画了一张图,然后再用剑峰给他的资料将那贼人作案地点用朱笔圈点上去。
山海村……莫家庄……白河屯……卧龙岗?
虽然这一路像是由东向西,由低而高,但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之中的案情不是这么的单纯。
楚云奔又在地形图上昼了几条线。
山海村、白河屯临海;莫家庄、卧龙岗靠山。
楚云奔找出芙蓉镇上几个临海靠山的村落,蹙着眉头,一一地圈昼上去,愈昼他的眉头纠得愈紧,心愈不安;而当他的朱色笔墨圈上若颖所居住的梅芦时,心中那股不安泛得更狂澜。因为梅芦就处在那贼人作案的范围内,而且是继白河屯之后,最靠海的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