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她——梅若颖值得他信赖。
楚云奔看了看医馆大概的布局,便能知道里头概括的格局,他往内室的方向奔去,相信在内室里,会有一间暗门。研究各个名家的建筑手法,是当小偷最基本的条件,他既身为神偷,当然就不能太辱没这门技巧。
“小姐,他跑进去了耶。”这个楚天越恣也大胆,他也不看看她家小姐现在正在气头上,而他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的,便登堂入室,寻找蔽护。
呵!他不要命了他。
“我去赶他出来。”怜玉怕楚天越会死得太惨,所以自告奋勇要去赶人。
“不用。”梅若颖一扫刚刚的怒气,满身戒备的盯着门扉。
“他们追来了。”
“谁?”谁追来了?
“六扇门的衙役。”梅若颖神态自若地吐出答案。
六房门的衙役。“那咱们保不保他?”怜玉一听到来的人是那大老贼的走狗,吓得六神无主。
“咱们吃饭,待会儿由我来应付。”梅若颖拍拍怜玉的手背。
“哦。”怜玉相当地信任她家小姐,她相信不管小姐做什么决定,那么那个决定必是当时最好的选择,所以她低头吃饭,将一切交给了小姐去处理。
须臾,一行人大剌剌的破门而入,将她们医馆的大门撞得碰碰响,最后还走路不看路地连连撞倒她们医馆里头的东西。
太可恶了,他们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样样都是得花钱买的。
梅若颖杏眼一抬,瞪向那群差爷。
为首的尹剑峰双眼一亮,条然一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连生气的模样,都比寻常的小姐俏丽三分;云奔这小子,竟然连逃命都不忘逃到美人乡里。啧,真有他的,他尹剑峰算是服了他楚云奔。
梅若颖最讨厌男人端着她瞧的模样了,而这群臭男人正巧犯了她的大忌。
梅若颖俏脸一扬,施施然地走向那一群衙役。“敢问差爷们这么晚了来医馆是要抓药呢?还是把脉?”
尹剑峰心头一悸,深深为她梅若颖的大胆喝彩。
他收起玩笑不恭的模样,蹙着眉问梅若颖。“这么晚了,梅大夫还在看诊?”
梅若颖嫣然而笑。“休诊二字早挂在门边上,是若颖的字草,所以没入差爷们的眼。”
她明显地讽刺他们是睁眼瞎子,尹剑峰听得出来,不过他不与她争,反正这梅大夫的嘴利,他刚刚是见识过了;这会儿再与她逞口舌,只怕待会儿下不了台的人会是他。
尹剑峰绕着医馆,东张张、西望望,看见了在大门处,有尚未干的血渍。
“敢问梅大夫,刚刚是否见着个蒙面客?”
这个贼子,明明看到她们医馆里有着明显的血渍,还故意拿话来套她。
“差爷有话明说,不用拿话来套咱们这些小女子。”
尹剑峰笑了。
好,好个梅若颖,快人快语,是个性情中人。“那尹某就直问了;梅大夫您是不是窝藏了逆贼楚天越?”天越是云奔的字。
“没有。”
“没有?”尹剑峰根本就不信。“这血渍尚未干,明明表示着刚刚有个人负伤而来,梅大夫为何没见过楚天越那个逆贼?”尹剑峰是有意刁难她。
梅若颖颔首而笑。“差爷,你所言差矣;若颖只说没窝藏逆贼,可没说我没见过义贼楚天越。”
怜玉怕小姐真的把义贼给出卖了,连忙上前说:“楚天越稍早闯入了我们医馆,逼迫咱们小姐救他,咱们家小姐救了他之后,楚天越便往那个方向逃了。”怜玉手往东指。
尹剑峰根本就不信怜玉说的话;他在乎的是梅若颖刚刚月兑口而出的称呼。
“义贼?你称楚天越为义贼?”他两道浓眉轻轻挑起。
在芙蓉镇里,云奔是被人认定为义贼、侠盗,但也只限定于背地里,在人前,没个人敢在公门之人面前承认云奔是个义贼,因为这义贼之名一旦承认,那同伙之嫌的罪名便会马上被人给按上;然而这梅若颖却毫不考量的月兑口承认义贼是为楚天越,他真不知道她这样算是有胆识?还是没有大脑?
“你不怕被杀头?”
“怕,怎么不怕;只是若颖不知道这个年头说实话也会被砍头。”梅若颖的嘴角勾着冷冷的嘲笑。“在芙蓉镇里大伙嘴上虽不说,但心里也认定了楚天越是个侠盗、是个义贼;倘若今儿个只为了若颖承认了芙蓉镇人民中所想,也该有罪的话,那若颖认了。”
她宁可就此认罪,也不愿将“逆贼”这个字眼冠在楚天越的身上。
梅大夫真的对云奔有兴趣,尹剑峰发现了这个有趣的事实。
他没想到当义贼还有这种好处,像梅大夫这样的大美人在还没见到云奔的相貌之前,竟就如此死心蹋地的护着云奔。
唉,早知道当个义贼还有这种好处,那这角色他早扮了,现下也轮不到云奔来风光。
失策、失策,真是失策。
“总捕头,咱们要不要进去里面搜一搜?”一名捕快向尹剑峰请示。
“当然要。”他就不信每到一个地方,云奔总能找到他找不着的藏身之处。他起过誓,总有那么一回,他必定会扳倒楚云奔,找到他的藏身之处。“梅大夫,方便让我们进去搜吗?”
梅若颖不在乎的退了身子,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请。”
尹剑峰又扬眉了。
梅若颖这么坦荡荡,莫非云奔真的不在这?
他疑惑的眼对上梅若颖眼底的冷笑。
真的不在这。
“不用搜了。”尹剑峰相信梅若颖那样清澄无惧的眸光是出于自然,云奔是真的没在医馆里。
“打扰梅大夫了。”
“好说。”对男人,梅若颖是懒得应付。对于身在公门的男人,那她更没必要摆上好脸色。“怜玉,送差爷们。”
“是。”怜玉怯怯地低着头领命,心里在为自己刚刚多事替楚天越的出头暗叫惨。
小姐待会儿肯定会给她脸色看的,谁教她替楚天越多事的。
丙不其然,这会儿她才送走了众衙役,回过身子后,怜玉怯怯的眼便对上小姐的怒目双张。
“小姐。”
“多事,谁教你替他说话的,他要是有那个能耐,那么他今天不会为了个女人而受伤。”梅若颖说得好大声,一点都不怕楚天越会听见;反正这话她本来就是要说给他听的。
真没想到楚天越会是个急色鬼,为了个女人,他什么都可以不一顾,真枉费这些年来她对他的崇拜,就连爹娘为她征选的夫婿,她都看不入眼,心里想的、念的是这个从未谋面的他。
冤!现在想想真为自己的执着而觉得不值呐。
原来是为了女人,所以她对他的态度才会这么莫名其妙。
现在楚云奔总算了解了梅若颖之所以看他不顺眼的原因了;原来她以为他是贪图美色,所以才误入敌人之手,中了圈套。
梅姑娘对他贪图美色之事为何会那么生气?
莫非——一向眼高于顶的梅若颖仍不能免俗地掉进楚天越的侠义里?
突如其来的领梧,让楚云奔笑开了眼眸。
她听见他走出来。
她怒着双眼望向内室,打算好好地训他一顿,教他以后再也不敢没经过她的允许,便堂而皇之地躲进她的地方。
然而怒眼一抬起,对上的却是他眼底暖暖的笑。
“你笑什么?”面对他,她又成了爱生气的小女娃了。
“笑你生气的模样好可爱。”现下他才有机会正眼瞧她,这一瞧发现梅若颖是少见的美人胚子。
她一双黛眉不画而翠,一双眼不笑而媚;然而她最美丽、最吸引人的地方却不是容貌的傲人,而是表情的丰富。这也是他刚刚进门了那么久,却一直没发现梅若颖的容貌足以倾人城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