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的那个小王八真是中看不中用,光长身量不长肉,那么大的个儿才被他揍了两拳,就呼天抢地的喊爹叫娘,最后还很没种的晕倒在地。嗟!真是丢尽了他们男人的脸。
“孽子!”铁老爷子一棒子打在铁孟秋的身上。
他们铁家上辈子真是没烧好香、没做好事,以至于这辈子得替这兔患子收拾一大堆烂摊子。
铁老爷子拿出当年保驾时,先皇御赐的玉观音。
想当年,他们铁家也曾是权倾一时的官宦之家,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今儿个天下易了主,他们铁家也算是没落了。
他一直把当年先皇所赐的玉观音当做是圣上的恩典,从来就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会拿玉观音去向人谢罪、赔不是。
“老爷!”铁夫人手里端著甜汤,走了进来。
她望见他手中的玉观音。“老爷,您这是──”
“我打算拿著这尊玉观音上太师府替孟秋求情。”就希望杨家那个老秃驴除了权势之外,对这尊先皇御赐的玉观音还看得入眼。
“可是,这不是先皇赐予你的吗?”当初,老爷还曾说这尊王观音是他这一辈子的骄傲与得意,他们铁家从此奉为传家宝,要一代传一代……此时,老爷怎舍得拿这玉观音去送给杨家那贼子。
唉!铁老爷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对于财富、名利这些身外物,他是看得轻,若损失了一尊玉观音,便能救回孟秋的命,他自是看得开;但,他怕的是,这样的祸事以后会接连不断的发生,他不晓得他还能救孟秋几回。
那孩子──像极了当年的他,好强、不服输,年轻气盛,以为有理便能行遍大下;他不知道这世上除了有理之外,还得有权、有势;没权、没势,再多的理也成了狗屎一般的无用。
他不是气孟秋好管闲事、好打抱不平,只是管闲事之前,也得先沽量自个儿有几斤几两重,他们铁家样样不如太师府,他去招惹太师府的长公子,无异是在捋虎须。
他知道孟秋年轻气盛,好打抱不平的性子是改不了了,他想──“夫人,我打算替孟秋找个严师教一番。”最好是能让孟秋多吃点苦头,抖落他那一身天不怕、地不怕,天塌了也有人撑著的性子,免得将来他们铁家真要丢失了一个儿子。
铁夫人知道她家老爷其实是真疼孟秋那孩子的,不然,他也不会为了孟秋双手奉上玉观音。
这样的爱子心切与用心良苦,铁夫人心疼儿子到外头吃苦的话语也随之咽下。
她想,秋儿到外头吃了苦,也许可以一改那爱替人强出头的性子,这对铁家、对他自个儿末尝不是一件好事。
铁夫人点了头,算是答应了要替孟秋找个师父并不难,难的是这个严师还必须让他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的追随他练武,叫人一声“师父”。
铁家列举了武林中各大门派、有名之士,铁孟秋一一摇头了。他的眼睛在扫过“玉面修罗”时,才稍有喜色。
他兴致勃勃的将“玉面修罗”玉枕书的江湖轶事从头到尾看一遍,愈看,铁孟秋就愈觉得自己拜定了这个师父,因为除了玉枕书“玉面修罗”的名号既雅且威之外,他还武功高强。
在他爹收集的资料中,“玉面修罗”玉枕书当年还单人挑战过武当、少林各大门派;有这样的人才当他师父,想他这个徒弟以后也差不到哪儿去。哼!正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到那时候就是来了十个太师府,也不够他瞧。
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就上山找“玉面修罗”拜师去。
“大师兄,大师兄!”
玉芽儿从芦居一路跑卜山,急著找她的大师兄允天诺。
正在山头上练剑的允天诺听到小师妹的急呼声,他收起剑势,展开了笑颜,望著年纪尚小的玉芽儿气喘呼呼的跑到他眼前。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允天诺提起衣袖为小师妹拭去额头上的汗。
这丫头才跑这么一小段路,就气喘呼呼的。
玉芽儿咧开整齐的贝齿,大大的笑开来。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水壶,咕噜咕噜的先喝口水。然后抹去了嘴边的水渍,开心的昂起头,冲著大师兄说:“芽儿又有师兄了。”
小丫头一脸喜孜孜的模样,直拉著允天诺住树荫下坐。“今儿个来了个人,说是要来跟爹爹学式的。”
“芽儿喜欢那个人?”瞧这丫头一脸的兴致勃勃,好像对那人颇有好感。
玉芽儿摇摇头。“芽儿是听厨房大娘说的,没见过那人,不过芽儿喜欢有师兄。”她咧著嘴笑。“新来的师兄会陪芽儿玩,会给芽儿说故事,是不是?”小丫头的眼眸闪著兴奋的光芒,她是真的感到无聊,希望有个人能排解她的寂寞。
芽儿甫六岁便没了娘,她从小就跟著她爹生活。要一个大男人照顾女娃,再怎么尽心,仍无法填补少了娘亲的缺憾。
他以为给芽儿吃得好、穿得暖,让女儿的生活无所匮乏,那便是爱;殊不知小芽儿最需要的是有人能伴著她、呵疼她。
允天诺是在芽儿七岁那年入了修罗门下。那时候,芽儿简直就把他当成另一个爹,成天大师兄长大师兄短地跟前跟后。
随著时间的流逝,芽儿渐渐长大,他也因为杂事渐多,而渐渐与这丫头疏远。
芽儿从小就懂事,知道他外务繁多,所以近来也较少缠著他,要他陪著她玩;这丫头,懂事、老成得让人心疼。
“会的,新来的师兄一定会同大师兄一样疼芽儿,每天陪芽儿玩,说故事给芽儿听。”允天诺拍拍玉芽儿的小粉脸,向她保证。
芽儿不过是个十四岁的丫头,一听到大师兄的保证,那张小脸更是泛著喜悦的光采。
她喜孜孜的述说著从厨房大娘那里转来的话。“听说新来的师兄才大芽儿两岁,那他以后一定不会像大师兄这样忙,是不是?”玉芽儿昂头问允天诺。
她不喜欢新来的师兄像大师兄一样,成天不是练剑,就是下山办事;爹爹最坏了,什么事都叫大师兄做,害得她都没玩伴,她真切的希望这个小师兄不会像大师兄这样忙。
“有了!”她想到了一个好法子。“爹爹最疼芽儿了,芽儿叫爹爹把新来的小师兄赏给芽儿,要他成天陪芽儿玩,不准爹爹派别的差事给小师兄。大师兄,你说这法子好不好?芽儿聪不聪明?”丫头昂著小脸蛋,等著人家赞赏。
允天诺啼笑皆非的望著玉芽儿。
小娃儿就是小娃儿,连说的话都是这么天真无邪。“新来的师兄是来跟你爹学艺的,他怎能成天陪芽儿玩,而荒废了武艺。”
芽儿头侧著脸思忖。
拜了师,不学艺,成天陪著她玩,这的确不像是来拜师学艺的,倒像是来当她女乃娘似的,这样的要求,的确是为难了人家小师兄。
“那么──就叫爹爹教小师兄武艺,不准要他做别的事,那小师兄有了空闲的时间,便可以陪芽儿玩。”
允天诺拍拍玉芽儿的头,“嗯。”或许师父看见了芽儿的寂寞,收了个新徒儿,就为了他锺爱的小女儿。
第二章
玉面修罗知道女儿的孤独无伴,所以应允了铁孟秋的要求,让他当自己门下的弟子,不过得附带另一个条件,那就是铁孟秋除了练武之外,另一个职责就是照顾他的心肝宝贝──玉芽儿。
铁孟秋一听条件如此简单,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他打量已年近五旬的玉面修罗,脸上虽经过岁月风霜的洗礼,不似年少时的丰姿飒爽,但从刚硬、有棱有角的轮廓中,仍旧可看出“玉面修罗”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美男子,这样伟岸英挺的男人生出的女儿应该差不到哪里去。